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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游》篇旨
《逍遙游》篇旨(一)
正確理解《逍遙游》篇旨是把握莊子其人其書的一個關(guān)鍵。本文從《逍遙游》中的正言、正論出發(fā),認為郭象所提取的“有待”與“無待”兩個概念是該篇的思想核心;并通過歷代學(xué)者關(guān)于鵬、晏鳥關(guān)系看法的述評,說明了莊子塑造這兩個寓言形象的真正意義和作用。
關(guān)鍵詞有待無己無待《莊子·逍遙游》,自晉人郭象以來,眾注家莫不把它的篇旨看作是論“逍遙”,并且以“逍遙游”作為莊子人生追求的理想境界,這一點幾乎沒有異議,但在關(guān)于何為“逍遙”,怎樣才能“逍遙”的問題上,出現(xiàn)了種種分歧,從而影響到對該篇思想意義及有關(guān)問題的正確理解。所以如此,除了莊子語文形式上的參差淑詭,也有論者方法上的“以自為方”。
筆者以為,要在從莊文本身的正言莊語出發(fā),通過對概念的分析,來把握貫穿全篇的主旨。一《逍遙游》篇有兩個最重要的概念,即“有待”與“無待”,這是郭象據(jù)原文“猶有所待”和“惡乎待哉”兩句,在注文中明確提出來的。這也是郭象在莊學(xué)研究中的一大貢獻。
所謂“有待”,就是有所依賴、有所對待,是指人的某種愿望、要求的實現(xiàn)要受到一定主、客觀條件的限制;所謂“無待”,即無所依賴、無所對待,是指人的思想、行為不受任何條件的限制。
莊子認為,“有待”是造成人生不能自由的根本原因,擺脫有待,達到無待,才能實現(xiàn)自由,即獲得逍遙游,逍遙游也就是無待的自由境界。怎樣才能擺脫有待,達到無待呢?莊子強調(diào),根本的一點是要認識到,不是外在的客觀條件或必然性束縛了人的自由,而是人們自己的主觀認識、自己的思想束縛了自己,不知道“以道觀物”、“道通為一”的道理;如果能從主觀上齊同萬物,忘卻外在的一切差別,也就無所不適、無所對待了。莊子進而提出了最徹底的“無己”的方法,即從精神上超脫一切自然和社會的限制,泯滅物我的對立,忘記一切,直到忘記自己。無己而后無所待!跺羞b游》云:“圣人無己!
“圣人”就是莊子理想中的逍遙人格形象,其根本特征便是“無己”。能做到“無己”,就不會計較外在的功名利祿,不會在乎自己的存亡得失,自然是無待逍遙。晉人支遁說:“夫逍遙者,明至人之心也! 認為逍遙就是說明圣人無己的精神境界。支氏為佛門弟子,然此說未必是以佛解莊,而是深得莊子之心的。
以“有待”和“無待”兩個核心概念來把握《逍遙游》篇旨,前人已有較為深入的論述,如晉人郭象、清人王夫之,今人關(guān)鋒、王樹森等。這里再作兩點補充說明:其一,“有待”和“無待”是該篇唯一從正面提出的兩個思想概念。
《逍遙游》篇旨(二)
《逍遙游》共有五個寓言故事構(gòu)成,通篇充滿了謬悠之說、荒唐之言,然而虛中有實,謬中有正,這是莊子為表達其思想所慣用的一種寫作形式。篇中所說的“此雖免乎行,猶有所待也!迸c“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兩句話正是謬中之正,虛中之實!這也是全篇唯一充滿理性思辯的正言莊語,是莊子真實思想的明顯表露。
“有待”和“無待”兩個概念就是從這兩句話中提取概括出來的,代表了莊子的思想精髓,對于把握本篇的篇旨無疑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其二,“有待”和“無待”兩個概念也是對《莊子》全書基本思想的概括。上述兩句正言和由此而來的“有待”、“無待”兩個概念是在《逍遙游》第一則寓言,即鯤鵬和斥晏鳥的故事中出現(xiàn)的,是直接對這個故事所包含寓意的揭示,不僅如此,該篇其后的幾則寓言故事,以至《莊》書全文無不處處滲透著這個思想。
如該篇最后借莊子與惠子關(guān)于“有用”、“無用”的辯論,就是對怎樣達到“無待”的形象回答,說明了要做到無待,就要“無用”。其它如內(nèi)篇中的“莊周夢蝶”、“庖丁解!,外篇中的“濠梁之游”、“髑髏見夢”,雜篇中的“罔兩問景”等典型寓言,都是講的“有待”或“無待”的表現(xiàn),旨在說明只要心無所待,就能游刃有余,就能物化為一,而臻于逍遙境界;否則就會陷入層層束縛帶來的痛苦之中,不得自由逍遙。莊子的哲學(xué)其實就是人生哲學(xué)。在莊子看來,“有待”和“無待”意味著人生的兩個層面,物質(zhì)形體的活動總是有待的,而無形的精神活動可以是無待的。
人生世間,難免神為形累、心為物役,應(yīng)該通過“無用”、“無己”的“道德”修養(yǎng),使精神突破有待的束縛,從自我中提升一級,達到無待的自由。二在《逍遙游》的研究中,有一個小問題一直沒得到很好解決,就是開篇中鯤鵬與斥晏鳥(蜩、學(xué)鳩)之間相互關(guān)系的爭論。
凡是讀過《逍遙游》的人,都會對鯤鵬與斥晏鳥這一大一小兩種生動形象留有深刻印象。翼若垂天之云,摶扶搖羊角而上,遨游天池的是鯤鵬;騰躍而上,止于榆枋,回旋于蓬蒿之間的是斥晏鳥。二者大小的區(qū)別是很明顯的,除此之外,二者的關(guān)系還有哪些方面,或者說,莊子塑造出這兩種形象有何寓意?對此問題,瑰瑋的莊文沒有正面給予回答,歷來注解《莊子》的人也多惑于莊文的支離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有的則望文生義,完全錯會了莊子的意思。由于對這一問題的回答直接關(guān)系到對《逍遙游》篇旨的理解,因而有必要給予澄清以顯示莊子的本意。
綜觀莊學(xué)史的演變,對這一問題頗有影響的觀點主要有四種,以下分別略作述評。第一種觀點以晉人郭象、向秀為代表,主張鯤鵬和斥晏鳥雖然大小有別,但同屬自足,各自逍遙。向、郭的觀點,見《世說新語·文學(xué)》劉孝標注引,其言曰:“夫大鵬之上九萬,斥晏鳥之起榆枋,小大雖差,各任其性;茍當其分,逍遙一也。然物之蕓蕓,同資有待,得其所待,然后逍遙耳。唯圣人與物冥而循大變,為能無待而常通,豈獨自通而已!又從有待者不失其所待,不失,則同于大通矣!庇,郭象于《逍遙游》篇注云:“夫小大雖殊,而放于自得之場,則物任其性,事稱其能,各當其分,逍遙一也,豈容勝負于其間哉!”在向、郭看來,大鵬與斥晏鳥都是自足逍遙。
《逍遙游》篇旨(三)
大鵬因其體大所以高飛,斥晏鳥因其身小所以低飛;一大一小,一高一低,對鵬鳥和晏鳥雀來說,都是自然的性分,都是至當至極的,其間不存在勝負優(yōu)劣之別。假使二者各營生于性分之外,小者羨大,大者希小,彼此則必然事不勝力,動不稱情,雙雙皆陷入困苦之中。
向、郭之說,歷代都有人追隨。唐人成玄英說:“大鵬摶風(fēng)九萬,小鳥決起榆枋,雖復(fù)遠近不同,適性均也。咸不知道里之遠近,各取足而自勝,天機自張,不知所以。既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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