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精湛雋永的儒道論辯論文
摘要：《荷蓧丈人》在《論語》中是篇幅相對較完整的篇目，但仍屬于大綱形式。盡管如此，還是不能掩蓋其內(nèi)在光芒，子路和丈人之間的論辯盡顯儒家和道家之間的思想分歧，儒家“知其不可而為之”的積極進取精神躍然紙上。
關(guān)鍵詞：大綱形式 儒家 道家 思想
《荷蓧丈人》是《論語》中的著名章節(jié)�！墩撜Z》的章節(jié)往往三言兩語，屬于大綱形式；文句內(nèi)容常常給人“無因而至，突如其來”，忽然而前、忽然而止的感覺。《荷蓧丈人》雖篇幅較完整，但仍具有上述特點，深文隱晦，不易理解。為了具體體會該文精悍短章的韻味，下面就此作些簡要分析。
一、子路與荷蓧丈人的對話——儒道之爭
荷蓧丈人是春秋戰(zhàn)國之交亂世中的隱者，屬道家學(xué)派。道家學(xué)派最杰出的代表人物是老子和莊子。老子的社會政治理想是退到小國寡民、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的烏托邦。莊子繼承和發(fā)展了老子的觀點，認(rèn)為“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先秦道家隱居遺世，一方面否定一切，齊萬物，一死生，泯是非得喪，以追求內(nèi)心調(diào)和；另一方面，議君相，譏儒墨，適己任性，甘貧賤以肆其志。
而且，儒家創(chuàng)始人孔子是赫然一代宗匠。這樣一個大人物與其弟子周游天下推行政治主張，在當(dāng)時影響極大，不僅魯國及周邊國家的君侯臣屬、工農(nóng)士商，而且遠(yuǎn)離魯國交通極不便的邊鄙儀封人及其東游途中所遇的辯日小兒等，莫不知其事。因此，荷蓧丈人當(dāng)然是深知其人其事的。由于政見不合，當(dāng)子路向他打聽老師孔子的去向時，他鮮明地站在儒家對立面，反對孔子“知其不可而為之”的濟世態(tài)度，一場儒道間精湛奇特的論爭就理所當(dāng)然地開始了。
二、荷蓧丈人的奇特論辯——“行不言之教”
荷蓧丈人對孔子“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極為警策的評價語，只是他論辯內(nèi)容的一部分，更為重要、更為奇特的辯言的另一部分，應(yīng)該是老人的一連串活動，而正是這些活動才真正地向其論敵表明了自己的政治見解。如果只停留于對丈人斥責(zé)孔子的那句評語的理解上，是無法把握這場論戰(zhàn)的精髓的。通過仔細(xì)揣度，丈人的活動其實是一種無言之言，它與結(jié)尾表明孔子觀點的那段議論恰成針鋒相對的論辯。理由如下：
1、孔子是識破了這一層的，否則，他為什么不抓住“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詆毀性評語進行辯解呢？
2、它真正體現(xiàn)了道家“行不言之教”的宗旨。
3、古人“至理無言”、“事實勝于雄辯”的話，在這里也得到了很好的闡釋。
請看我們對丈人的活動內(nèi)容稍作詮釋：
�。�1）“植其杖而蕓”的潛臺詞是：你們徒以口舌為能，四處游說，成了“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有何作用？還是像我們一樣自食其力吧！ （2）“殺雞為黍而食之”：“雞黍”精美珍貴，在生產(chǎn)力低下的古代是上等待客之物。孟子說“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實，七十者可以四食肉矣”，要七十歲才能吃到肉，足見其珍貴。雞黍待客也足見其情率真。
�。�3）“見其二子焉”則展示了合家團聚、享盡天倫，子女們“怡然敬父執(zhí)”的長幼有序、待人以禮的安樂。
荷蓧丈人就是這樣表達(dá)了道家“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的社會生活理想，也諷喻了孔子兩次被魯國驅(qū)逐、衛(wèi)國不讓停留、宋國遭伐樹之辱、在宋邊境受困和在陳蔡間被圍一系列遭遇，提醒孔子應(yīng)該潔身自好，不要“知其不可而為之”了。
三、子路縝密嚴(yán)謹(jǐn)?shù)姆瘩g——知其不可而為之
文章的獨運機杼還在于沒有止于前半的記敘，而是巧妙地安排了尾聲。在儒家看來，君臣之間是恩義關(guān)系：君對臣有恩（賜其奉祿），臣對君就應(yīng)有義（守其大義）�！安皇藷o義”，從君臣大義的高度立論，表明了自己積極用世的'態(tài)度。接著指出丈人“見其二子”是遵守“長幼之節(jié)”，當(dāng)然不可廢除，但“君臣之義，如之何其廢之”？由小道理引出大道理，即先闡明一般的長幼之間的關(guān)系，指責(zé)丈人明其小而不明其大，丈人一味地潔身自好弄亂了社會秩序。希望丈人不要消極避世，要多關(guān)心天下大事。這是從反面駁論來立自己的觀點�！熬又艘玻衅淞x也”，明確表明自己“出仕”的政治目的。至于“道之不行”，則是早就知道的，自己說出以堵對方的口，以退為進，表明了繼續(xù)保持“知其不可而為之”的進取精神�！吧w圣人之來斯世，明知亂世昏濁而來救之，非以其福樂而來享之也。故治世去之，亂世救之，特入地獄而救眾生。斯所以為大圣大仁與！惻隱之心，悲憫之懷，周流之苦，不厭不舍，至今如見之也。”就這樣，正反論證里又兼有層進論證，顯示出儒家思想積極入世的一面。
于丹教授如是說：“儒家哲學(xué)，是培養(yǎng)一種踐道者，也就是培養(yǎng)一批能夠擔(dān)當(dāng)文化使命的特殊階層。這個階層中的精英的品格，就是范仲淹所說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他可以忘卻一己得失，把自己融入到一個大的群體利益中。
參考文獻
1、康有為《論語注》,第96頁。
2、趙庸謙《試說《荷蓧丈人》中的“植杖而蕓”與“以杖荷蓧”》.《孔子研究》，2006.3。
3、《論語》選讀（教師用書）.語文出版社教材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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