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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公自序原文
太史公自序原文 1
◇原文
太史公曰:“先人有言:‘自周公卒,五百歲而有孔子?鬃幼浜,至于今五百歲,有能紹明世,正《易傳》,繼《春秋》,本《詩》《書》《禮》《樂》之際①。’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讓焉②!”
上大夫壺遂曰:“昔孔子何為而作《春秋》哉?”太史公曰:“余聞董生曰:‘周道衰廢,孔子為魯司寇,諸侯害之,大夫壅之?鬃又灾挥,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為天下儀表③。貶天子,退諸侯,討大夫,以達(dá)王事而已矣④!釉唬骸矣d之空言,不如見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⑤。’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紀(jì),別嫌疑,明是非,定猶豫,善善惡惡,賢賢賤不肖,存亡國,繼絕世,補(bǔ)敝起廢,王道之大者也⑥!兑住分斓亍㈥庩、四時、五行,故長于變;《禮》經(jīng)紀(jì)人倫,故長于行;《書》記先王之事,故長于政;《詩》記山川、溪谷、禽獸、草木、牝牡、雌雄,故長于風(fēng);《樂》樂所以立,故長于和;《春秋》辯是非,故長于治人⑦。是故《禮》以節(jié)人,《樂》以發(fā)和,《書》以道事,《詩》以達(dá)意,《易》以道化,《春秋》以道義。撥亂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洞呵铩肺某蓴(shù)萬,其指數(shù)千,萬物之散聚,皆在《春秋》。《春秋》之中,弒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勝數(shù)。察其所以,皆失其本已。故《易》曰‘失之豪厘,差以千里!试弧紡s君,子弒父,非一旦一夕之故也,其漸久矣。’故有國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讒而弗見,后有賊而不知⑧。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經(jīng)事而不知其宜,遭變事而不知其權(quán)⑨。為人君父而不通于《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為人臣子而不通于《春秋》之義者,必陷篡弒之誅,死罪之名。其實(shí)皆以為善,為之不知其義,被之空言而不敢辭⑩。夫不通禮義之旨,至于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則犯,臣不臣則誅,父不父則無道,子不子則不孝。此四行者,天下之大過也。以天下之大過予之,則受而弗敢辭。故《春秋》者,禮義之大宗也。夫禮禁未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后;法之所為用者易見,而禮之所為禁者難知!
壺遂曰:“孔子之時,上無明君,下不得任用,故作《春秋》,垂空文以斷禮義,當(dāng)一王之法。今夫子上遇明天子,下得守職,萬事既具,咸各序其宜。夫子所論,欲以何明?”太史公曰:“唯唯。否否。不然。余聞之先人曰:‘伏羲至純厚,作《易》八卦;堯、舜之盛,《尚書》載之,禮樂作焉;湯、武之隆,詩人歌之!洞呵铩凡缮瀑H惡,推三代之德,褒周室,非獨(dú)刺譏而已也!瘽h興以來,至明天子,獲符瑞,建封禪,改正朔,易服色,受命于穆清,澤流罔極。海外殊俗,重譯款塞,請來獻(xiàn)見者,不可勝道。臣下百官,力誦圣德,猶不能宣盡其意。且士賢能而不用,有國者之恥;主上明圣而德不布聞,有司之過也。且余嘗掌其官,廢明圣盛德不載,滅功臣、世家、賢大夫之業(yè)不述,墮先人所言,罪莫大焉!余所謂述故事,整齊其世傳,非所謂作也,而君比之于《春秋》,謬矣。”
于是論次其文,七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禍,幽于縲紲,乃喟然而嘆曰:“是余之罪也夫!是余之罪也夫!身毀不用矣!蓖硕钗┰唬骸胺颉对姟贰稌冯[約者,欲遂其志之思也!昔西伯拘羑里,演《周易》;孔子厄陳、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而論兵法;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抵賢圣發(fā)憤之所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結(jié),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來者!庇谑亲涫鎏仗埔詠恚劣邝胫,自黃帝始。
◇注釋
、俳B:繼續(xù)。
、谛∽樱簩﹂L輩的自稱。
、凼欠牵喊H,評論。二百四十二年:即春秋時期。因《春秋》記事起自魯隱公元年(公元前722),止于哀公十四年(公元前481),共二百四十二年。儀表:法則、標(biāo)準(zhǔn)。
、芡耍簲P斥、斥責(zé)。王事:謂王道,指尊周室,攘夷狄。
⑤空言:指褒貶是非的理論說教。行事:指當(dāng)時發(fā)生的歷史事件。
、奕酰褐赶挠怼⑸虦、周文王。紀(jì):綱紀(jì),秩序。嫌疑:疑惑難明的事理。善善惡惡(wù):表彰好事,貶斥壞事。賢賢:贊揚(yáng)賢者。補(bǔ)敝起廢:補(bǔ)救、振興衰敝。
、呓(jīng)紀(jì):整頓。長于行:在于指導(dǎo)、規(guī)范人的行為。長于風(fēng):擅長表現(xiàn)風(fēng)物、風(fēng)俗!稑贰窐匪粤ⅲ骸稑贰返哪康氖鞘谷水a(chǎn)生愉悅。
、噘\:指犯上作亂。
⑨經(jīng)事:日常事務(wù)。變事:與“常事”相對而言。權(quán):權(quán)變,變通。
、狻捌鋵(shí)皆以為善”句:意謂其實(shí)他們都以為是在做好事,只是不知義理,結(jié)果背上空頭罪名也不敢推辭。被:加上。
宗:根本。
唯唯:語氣詞,順應(yīng)而不表示可否。
符瑞:吉祥的征兆。封禪:古代帝王祭祀天地的重禮。改正(zhēng)朔:即改用新歷法。正:歲首。朔:初一。服色:衣著、車馬、祭牲、器物的顏色。武帝太初改歷,色尚黃。穆清:指清天。罔極:無窮無盡。
重譯:輾轉(zhuǎn)翻譯?钊哼等T,指通好或內(nèi)附?睿哼,敲。
布聞:傳播。有司:指官吏。古代設(shè)官分職,事各有專司,故稱有司。
故事:舊事,舊業(yè)。整齊:整理。
論次:編排。喟然:嘆息的樣子。
演:推理。臏:剔去膝蓋骨的一種酷刑。大抵:大都,大致。發(fā)憤:抒發(fā)憤慨。
陶唐:陶唐氏,即堯。麟:古代傳說中的瑞獸。這里指武帝西狩至雍獲白麟之事。
◇鑒賞
《太史公自序》是《史記》的最后一篇,全文包括三部分內(nèi)容。首先敘述司馬氏家族的世系及司馬談?wù)撌鲫庩、儒、墨、名、法和道德六家的要旨,其次敘述司馬遷自己的經(jīng)歷及寫作《史記》的原由旨趣,最后對《史記》全書一百三十篇依次作了簡介。
本篇節(jié)選自第二部分,文章以對話的形式,闡明了司馬遷創(chuàng)作《史記》的目的、動機(jī)和宗旨,即從孔子總結(jié)過中國古代的文化以后,過了幾百年,需要再作一次總結(jié)式的整理,他勇敢地?fù)?dān)當(dāng)起了這個任務(wù)。
并由此抒發(fā)了司馬遷自己忍辱含垢、發(fā)憤著書、敘述歷史、委鑒后世的憤郁之情和奮發(fā)之志。文章筆帶鋒芒,語含感情,文辭高古莊重,具有濃厚的抒情se彩,給人以很大的感染和激勵力量。
《自序》的重要內(nèi)容,是論述孔子“何為而作《春秋》”。司馬遷認(rèn)為:孔子作《春秋》,是為了通過褒貶從隱公至哀公二百四十二年間的歷史故事來闡明王道,為天下樹立行為的標(biāo)準(zhǔn)和規(guī)范。
而孔子之所以通過撰寫史書的方式來傳達(dá)“王道”,是因?yàn)樗羁桃庾R到用玄虛的.言語來負(fù)載王道,不如以歷史事件來表現(xiàn)王道更為深切、明著。事實(shí)上,司馬遷的這些論斷既是對孔子為何作《春秋》的說明,又是對自己為何作《史記》的暗示。因此,《史記》成書的根本原因與目的,并非在于太史公對歷史舊事的興趣,而是期望通過評述歷史往事,來傳達(dá)可以規(guī)范現(xiàn)實(shí)人生的主題。
當(dāng)然,司馬遷創(chuàng)作《史記》的目的還不僅僅在此。他論次《史記》七年而橫遭李陵之禍,身陷囹圄,終被腐刑。而他之所以隱忍茍活,乃是為了完成《史記》并以此抒發(fā)自己的滿腔幽憤,正像西伯、孔子等人一樣,內(nèi)心郁積著無限的憂傷和憤懣,理想無以變?yōu)楝F(xiàn)實(shí),因此才“述往事”而“思來者”。
可以說,《史記》一書不僅記載著黃帝至漢武帝時期兩三千年的煌煌歷史,而且處處滲透著司馬遷的生活背景與切身經(jīng)驗(yàn),蘊(yùn)涵著司馬遷的愛與憎、憤懣與不平、思想與操守,乃至整個精神世界。
文中雖論及不應(yīng)以《史記》來比附《春秋》,但這實(shí)乃對自己的回護(hù),并非太史公本心。文章全用司馬遷和壺遂問答辯難的方式展開,以問答穿插、結(jié)構(gòu)全篇。這一方面使得問題顯豁、醒目,另一方面也使論說更為集中、明晰,此點(diǎn)正是本序的一大特色。
◇妙評
此篇,于《史記》為序,于太史公,便是自己列傳也。故其大旨,只須前兩行已盡。后與壺遂兩番往復(fù)畢,卻又忽然敘事者,正是其列傳體也。
——清·金圣嘆《天下才子必讀書》卷八
觀史遷以“述往事,思來者”自任處,殊感慨淋漓。臣杜訥言:“洋洋大篇,一唱三嘆,所謂文生于情。后此史多祖之,然俱瞠乎后矣!
——清·徐乾學(xué)《古文淵鑒》卷十三
《自序》高古莊重,其中精理微旨,更奧衍宏深,一部《史記》精神命脈,俱見于此。太史公出格大文字。
——清·牛運(yùn)震《史記評注》卷十二
此序詞致隱約,有自附于《春秋》之旨。末束自述處,不激不隨,深為得體,非悻悻然小丈夫所及。
——清·唐德宜《古文翼》卷四
太史公自序原文 2
太史公自序
兩漢·司馬遷
太史公曰:“先人有言:‘自周公卒五百歲而有孔子?鬃幼浜笾劣诮裎灏贇q,有能紹明世、正《易傳》,繼《春秋》、本《詩》、《書》、《禮》、《樂》之際?’”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讓焉!
上大夫壺遂曰:“昔孔子何為而作《春秋》哉”?太史公曰:“余聞董生曰:‘周道衰廢,孔子為魯司寇,諸侯害子,大夫雍之?鬃又灾挥茫乐恍幸,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為天下儀表,貶天子,退諸侯,討大夫,以達(dá)王事而已矣!釉唬骸矣d之空言,不如見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颉洞呵铩罚厦魅踔,下辨人事之紀(jì),別嫌疑,明是非,定猶豫,善善惡惡,賢賢賤不肖,存亡國,繼絕世,補(bǔ)弊起廢,王道之大者也。《易》著天地、陰陽、四時、五行,故長于變;《禮》經(jīng)紀(jì)人倫,故長于行;《書》記先王之事,。故長于政;《詩》記山川、溪谷、禽獸、草木、牝牡、雌雄,故長于風(fēng);《樂》樂所以立,故長于和;《春秋》辨是非,故長于治人。是故《禮》以節(jié)人,《樂》以發(fā)和,《書》以道事,《詩》以達(dá)意,《易》以道化,《春秋》以道義。撥亂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洞呵铩肺某蓴(shù)萬,其指數(shù)千。萬物之散聚皆在《春秋》。《春秋》之中,弒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勝數(shù)。察其所以,皆失其本已。故《易》曰‘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试弧紡s君,子弒父,非一旦一夕之故也,其漸久矣’。故有國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讒而弗見,后有賊而不知。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經(jīng)事而不知其宜,遭變事而不知其權(quán)。為人君父而不通于《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為人臣子而不通于《春秋》之義者,必陷篡弒之誅,死罪之名。其實(shí)皆以為善,為之不知其義,被之空言而不敢辭。夫不通禮義之旨,至于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夫君不君則犯,臣不臣則誅,父不父則無道,子不子則不孝。此四行者,天下之大過也。以天下之大過予之,則受而弗敢辭。故《春秋》者,禮義之大宗也。夫禮禁未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后;法之所為用者易見,而禮之所為禁者難知。”
壺遂曰:“孔子之時,上無明君,下不得任用,故作《春秋》,垂空文以斷禮義,當(dāng)一王之法。今夫子上遇明天子,下得守職,萬事既具,咸各序其宜,夫子所論,欲以何明?”
太史公曰:“唯唯,否否,不然。余聞之先人曰:‘伏羲至純厚,作《易》八卦。堯舜之盛,《尚書》載之,禮樂作焉。湯武之隆,詩人歌之!洞呵铩凡缮瀑H惡,推三代之德,褒周室,非獨(dú)刺譏而已也!瘽h興以來,至明天子,獲符瑞,封禪,改正朔,易服色,受命于穆清,澤流罔極,海外殊俗,重譯款塞,請來獻(xiàn)見者不可勝道。臣下百官力誦圣德,猶不能宣盡其意。且士賢能而不用,有國者之恥;主上明圣而德不布聞,有司之過也。且余嘗掌其官,廢明圣盛德不載,滅功臣世家賢大夫之業(yè)不述,墮先人所言,罪莫大焉。余所謂述故事,整齊其世傳,非所謂作也,而君比之于《春秋》,謬矣。”
于是論次其文。七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禍,幽于縲紲。乃喟然而嘆曰:“是余之罪也夫。是余之罪也夫!身毀不用矣!”退而深惟曰:“夫《詩》、《書》隱約者,欲遂其志之思也。昔西伯拘羑里,演《周易》;孔子厄陳、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而論兵法;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抵賢圣發(fā)憤之所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結(jié),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來者!庇谑亲涫鎏仗埔詠,至于麟止,自黃帝始。
太史公自序原文 3
司馬遷
壺遂曰:“孔子之時,上無明君,下不得任用,故作《春秋》,垂空文以斷禮義,當(dāng)一王之法。今夫子上遇明天子,下得守職,萬事既具,咸各序其宜,夫子所論,欲以何明?”
太史公曰:“唯唯,否否,不然。余聞之先人曰:‘伏羲至純厚,作易八卦。堯舜之盛,尚書載之,禮樂作焉。湯武之隆,詩人歌之。春秋采善貶惡,推三代之德,襃周室,非獨(dú)刺譏而已也!瘽h興以來,至明天子,獲符瑞,封禪,改正朔,易服色,受命于穆清,澤流罔極,海外殊俗,重譯款塞,請來獻(xiàn)見者,不可勝道。臣下百官力誦圣德,猶不能宣盡其意。且士賢能而不用,有國者之恥;主上明圣而德不布聞,有司之過也。且余嘗掌其官,廢明圣盛德不載,滅功臣世家賢大夫之業(yè)不述,墮先人所言,罪莫大焉。余所謂述故事,整齊其世傳,非所謂作也,而君比之于春秋,謬矣!
于是論次其文。七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禍,幽于縲紲。乃喟然而嘆曰:“是余之罪也夫!是余之罪也夫!身毀不用矣!蓖硕钗┰唬骸阿俜蛟姇[約者,欲遂其志之思也。昔西伯拘羑里,演周易;孔子戹陳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而論兵法;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抵賢圣發(fā)憤之所為作也。②此人皆意有所郁結(jié),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來者!庇谑亲涫鎏仗埔詠,至于麟止,自黃帝始。
參考譯文
壺遂說:“孔子時候,上沒有圣明君主,他處在下面又得不到任用,所以撰寫《春秋》,留下一部空洞的史文來裁斷禮義,當(dāng)作一代帝王的法典,F(xiàn)在先生上遇圣明天子,下能當(dāng)官供職,萬事已經(jīng)具備,而且全部各得其所,井然相宜,先生所要撰述的想要闡明的是什么呢?”
太史公說:“是,是啊,不不,不完全是這么回事。我聽先人說過:‘伏羲極其純厚,作《易》八卦。堯舜的'強(qiáng)盛,《尚書》做了記載,禮樂在那時興起。商湯周武時代的隆盛,詩人予以歌頌!洞呵铩窊P(yáng)善貶惡,推崇夏、商、周三代盛德,褒揚(yáng)周王室,并非僅僅諷刺譏斥呀’。漢朝興建以來,至當(dāng)今英明天子,獲見符瑞,舉行封禪大典,改訂歷法,變換服色,受命于上天,恩澤流布無邊,海外不同習(xí)俗的國家,輾轉(zhuǎn)幾重翻譯到中國邊關(guān)來,請求進(jìn)獻(xiàn)朝見的不可勝數(shù)。臣下百官竭力頌揚(yáng)天子的功德,仍不能完全表達(dá)出他們的心意。再說士賢能而不被任用,是做國君的恥辱;君主明圣而功德不能廣泛傳揚(yáng)使大家都知道,是有關(guān)官員的罪過。況且我曾擔(dān)任太史令的職務(wù),若棄置天子圣明盛德而不予記載,埋沒功臣、世家、賢大夫的功業(yè)而不予載述,違背先父的臨終遺言,罪過就實(shí)在太大了。我所說的綴述舊事,整理有關(guān)人物的家世傳記,并非所謂著作呀,而您拿它與《春秋》相比,那就錯了!
于是開始論述編次所得文獻(xiàn)和材料。到了第七年,太史公遭逢李陵之禍,被囚禁獄中。于是喟然而嘆道:“這是我的罪過啊!這是我的罪過!身體殘毀沒有用了!蓖硕钏嫉溃骸啊对姟贰ⅰ稌泛x隱微而言辭簡約,是作者想要表達(dá)他們的心志和情緒。從前周文王被拘禁羑里,推演了《周易》;孔子遭遇陳蔡的困厄,作有《春秋》;屈原被放逐,著了《離騷》;左丘明雙目失明,才編撰了《國語》,孫子的腿受了臏刑,卻論述兵法;呂不韋被貶徙蜀郡,世上才流傳《呂覽》;韓非被囚禁在秦國,才寫有《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都是圣人賢士抒發(fā)憤懣而作的。這些人都是心中聚集郁悶憂愁,理想主張不得實(shí)現(xiàn),因而追述往事,考慮未來!庇谑墙K于下定決心記述陶唐以來直到武帝獲麟那一年的歷史,而從黃帝開始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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