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人在美國學習的三件事

 北大人在美國學習的三件事北大人在美國學習的三件事 　　不死鳥   　　 我向往北大差不多有十年，又在北大學了四年本科物理。北大百年校慶之際，很有一些感觸。據(jù)我的觀察，北 大的畢業(yè)生談起母校來，總是以調(diào)侃批評為主；而清華、科大的畢業(yè)生談起母校來，總是以贊美為主。北大百 年校慶之際，眾多的校友已經(jīng)唱了不少贊美北大的頌歌，北大更是借著人民大會堂大大地張揚風光了一番。所 以我想在此做做惡人，品評一下今天的北大和北大人，以維繼母校長久以來的自由和批判的傳統(tǒng)。 　　

　　北大是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學之一？我想從教學和科研兩個方面談一下我個人的體會在北大學的課，不可 謂不深不難。四年中的三年，都是在苦讀中渡過的。我念書的那幾年，讀書仍舊是校園里的頭等大事，入校時 本系的畢業(yè)分配竟然是按照成績挑選。北大理科本科的課程，差不多已經(jīng)是美國研究生的課程。北大物理研究 生的入門課程如高等量子力學，可能連美國名牌大學中某些專業(yè)的物理教授都沒學過。所以北大的本科畢業(yè)生 到美國念研究生和考試，并不費力氣。可能是基于同樣的原因，中國大陸留學生在美國念研究生課程并不費 勁，也因此而自傲并瞧不起旁人的人挺多。但是在北大的幾年里，我對科學的經(jīng)驗只是考試和做題，不要說沒 有學到如何做科研，聽過多少科學報告，就是如何查文獻也基本沒有學過。有外賓的科學報告總有把門的，大 四以前根本沒有資格進資料室。順便提一句，北大的科技文獻大多是盜版影印的，最新的也是半年以前的；導(dǎo) 師不簽字，研究生復(fù)印機使用不成；從圖書館借英文科技書一般都是精裝舊板，署著“燕京大學”的名，被同 學們戲稱為“珍本繕本科技書”。現(xiàn)在北大似乎建了許多華貴的新樓，我但愿新瓶裝了新酒才好。 　　

　　我在美國學習的第一件事，便是學習基本的講和寫。語言的聽和寫其實不是主要的問題，語言的內(nèi)容才是 主要的問題。我們大陸留學生說話，總有《人民日報》的底子，哪怕說點兒簡單普通的事，也愛“指點江山、 激揚文字”，弄點什么理論來打底充氣。所以在美國，學文科的學“后現(xiàn)代”那幾套最輕車熟路。某些北大的 老師，愛在耘耘學仔面前，將科學講得高深莫測才好；用哪本教材和指定哪本參考書也是攀比的題目之一。實 驗課也是涵蓋得越多越好，哪怕學生們其實是在機械地照單照做照抄。比照一下生動活潑的美國的普通物理， 放任自流的物理教學實驗，中國的普通物理一上來便是抽象的教條，既象《易經(jīng)》又象《圣經(jīng)》。我在美國， 才學會如何將一個復(fù)雜的問題講和寫得簡單易懂，領(lǐng)略到科學的精神其實就是將一個復(fù)雜的問題表述得簡單易 懂。不信你便去聽聽諾貝爾獎獲得者的科學報告，再去聽聽研究生的資格口試，一定前者易后者難�？赡�，講 和寫的方式便是帶有中國特色的科學精神，我們的老祖宗們便喜歡引經(jīng)據(jù)點地把簡單的想法復(fù)雜化和神秘化。 同樣是古代“樸素的唯物主義”，中國的“陰陽五行說”便要比西方的“原子說”要艱深博大得多。 　　

　　不僅說話不同，學習的方式也不同。一般地講，北大的專業(yè)課程總是很難的，老師課堂上往往一句廢話也 沒有，同學們下課便是“消化吸收”和做作業(yè)，學得好不好也是看考試成績來定。不僅學生如此，老師也是如 此。在國內(nèi)參加科學報告時，我經(jīng)常看到老師輩們?nèi)绫娦桥踉掳愦負碇�科學上的名人，曾幾次看見因為一個不 深入的提問，臺下問的人灰溜溜地無地自容，臺上講的人趾高氣揚地不屑一顧。偶爾聽到老師談老師，也是某 某某年某日向某個名人問了某個愚蠢的問題，或者是某某曾受到過某位名人的贊賞。一切有點象武俠小說里高 手對掌，一口氣喘不對便要粉身碎骨。想畢在北大呆久了，在專業(yè)上沉默是金；偶爾一開口，也一定要點到穴 位上。所以，在北大的幾年里，能聽到的科學報告很少，倒是關(guān)于氣功的講座很多�？傊�，北大在做學問上， “認真”和“寬容”調(diào)和得并不好；學生和老師，在科學的領(lǐng)域里，精神上是不太自由的。 　　

　　在美國上課，便要輕松得多。課堂上有問有答，老師如魚得水，學生妙語連珠，彼此湯母、彼德地稱兄道 弟。即使是荒誕不經(jīng)的問題，老師也要借機引伸一番。的確，科學上有什么是壞的問題嗎？我們?nèi)绻�讓中國�?“杞人”一直憂下去，不怕他憂變了天——中國便可能是牛頓的故鄉(xiāng)和愛因斯坦的故鄉(xiāng)。美國學生一般沒有中 國學生知道得多，問的問題也天真；但好的學生往往能問出好問題，讓老師大大地機引伸一番興奮一場。和好 的美國學生一起上課，仿佛是在看別人在做有趣的猜謎游戲，自己因為預(yù)先知道了答案而只能旁觀，心中充滿 懊惱和羨慕。美國學生還有一個特色，就是他們十分熱愛自己的專業(yè)，比如學生物的從小便做野外觀測，案頭 常常放有自己幼時親手采來的標本，有的假期依然重操舊業(yè)；學物理的十分熬得住，四十出頭一無所有依然熱 忱不減。而決定中國學生所學專業(yè)的其實是高考分數(shù)和畢業(yè)分配，所以中國留學生們在這里一有風吹草動便紛 紛跳槽轉(zhuǎn)業(yè)。也許過多的知識讓我們早熟了，失去了在科學上的童貞和熱情。現(xiàn)在，看看國內(nèi)的教育更加起勁 地制造小天才和小專家，我但愿中國未來的人才不個個都是小老頭了。當然，并非美國到處如此，一般工學院 的課堂風格便比較近似于國內(nèi)�？赡�，這也正是美國工業(yè)界在高科技上拔尖的人物中，工學院科班出身的人并 不多。總之，這種培訓式的教育嚴格訓練出來的人中，在科技上勤懇有用“成名”的挺多，開辟新路“成家” 的不多。 　　

　　在美國聽名人演講也是如此。名人孤單地來，孤單地去。并不因他有名，臺下問問題的人便顯出膽怯。小 研究生的想跟他一起吃午餐嗎？交錢就行。在美國，自由的涵意之一便是尊重每個個體，哪怕他是多么默默無 聞。相反，在中國做個孤獨的普通人，是最危險和最寂寞的。一個人稍微在某件事上與眾不同一點，便可引禍 上身。我們老祖宗的智慧，便是盡量消滅自己的個性，多往人多的地方站。中國近代史上運動來運動去，一大 原因便是大家因恐懼而跟著形勢走、助討為孽。在中國做學問，也要依附成理；大學各系里的老師往往都是本 校本系畢業(yè)的同門，學術(shù)上以校為派。在美國學界，年輕人總想獨樹一幟，弄一套自己的理論體系來玩玩。留 校教書被當做“近親結(jié)婚”而被人不齒。熱愛自由的人說起話來，當然少有顧忌而充滿個性，即使說的是科學 上的術(shù)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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