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魯克堅持每兩三年就要學習一門新學科的學習精神,使得他涉獵了經(jīng)濟學、管理學、社會學、心理學、數(shù)學、政治理論、歷史及哲學等眾多知識領域,
我記憶中的德魯克
。德魯克教授是當代著名的思想家,一代管理學宗師。他特殊的家庭背景、傳奇式的經(jīng)歷、淵博的學識及睿智的才思,使其在政治、法律、社會、管理、歷史等多個學科領域都留下了精辟的見解和耐人尋味的啟示。管理學更是他一生耕耘的主要園地。在此領域,他成就卓著。他是推動管理學發(fā)展成為一門嚴肅科學的先驅(qū),是現(xiàn)代“管理叢林”中經(jīng)驗主義管理思想流派的創(chuàng)立者和代表人物。他的論著被譯成30多種文字,在世界各國廣為傳播,成為全世界管理者、學者奉為圭臬的經(jīng)典。德魯克討厭人們稱他為預言家,而自稱為旁觀者。年輕的時候,他曾嘗試成為一個經(jīng)濟學家。他曾經(jīng)用經(jīng)濟計量工具分析紐約股市,并且預測紐約股市未來將不斷繁榮。但一個月后,紐約股市即發(fā)生大 。德魯克說:“這是我所做的最后一次市場預測!彼f,任何人都無法預測未來,我唯一能做的是以旁觀者的身份,就是觀察已經(jīng)發(fā)生并對未來可能產(chǎn)生影響的重大事件。他意識到經(jīng)濟學家只對商品的行為有興趣,而他關心的重點在于人的行為。從表面來看,管理似乎離不開以商品為主的范疇,然而在德魯克的眼中,“人”才是管理的全部內(nèi)容。德魯克具有的強烈的人文關懷,最終導致他決心以管理顧問和管理學家作為終身職業(yè)。德魯克具有的不斷學習的精神、廣博的知識基礎、獨特的思維方式,則保證他能夠達到常人所不能達到的思想高度。德魯克堅持每兩三年就要學習一門新學科的學習精神,使得他涉獵了經(jīng)濟學、管理學、社會學、心理學、數(shù)學、政治理論、歷史及哲學等眾多知識領域。在此基礎上,他運用其獨特的思維方式,從社會、歷史的高度,冷峻地俯瞰和分析組織及組織管理的變遷。這一獨特的視角使其避免了一葉遮目的狹隘,從紛繁復雜的社會現(xiàn)象中,準確把握和預測組織發(fā)展和管理的變化。
我們很多人只是從著作中認識了先生,并沒有見到過本人,因而想當然認為世界著名的管理大師一定是一個嚴肅、超然、不食人間煙火的得道高人。在我1981年出國之前,國內(nèi)對德魯克的介紹也不多。在我到美國加州克萊蒙特研究生大學讀書以后,才認識到原來身邊就有如此厲害的人物存在,從而也漸生敬仰之心。但是當我初次見到先生的時候,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身材高瘦、因年紀大而微微駝背、前額微禿的高貴長者。在一張滿布皺紋的臉上,充滿了仁慈的笑容。在討論問題的時候,為了讓你接受他的觀點,他習慣用很重的口音加強語氣?傊,在他身上,你更容易看到一個行為保守、知識淵博的老者形象。他保留了傳統(tǒng)歐洲的“舊知識分子”的人文魅力。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德魯克雖然在20世紀50年代就預測到了計算機對管理的重大影響,但是其本人卻一直拒絕使用計算機。數(shù)十年來,德魯克一直堅持用一臺老式的電動打字機完成了數(shù)百萬字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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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憶中的德魯克》(http://www.msguai.com)。我問他:“為什么不換成現(xiàn)代化的計算機?”他說:“我不喜歡用計算機,因為它總讓我覺得寫文章好像是在咬文嚼字。”一個如此保守的人怎么會提出自我管理、后資本主義社會等激進的管理思想呢?先生生活上的保守與思想上的激進,始終讓我們感到匪夷所思。先生的多產(chǎn)、智慧、洞察很容易讓人產(chǎn)生天生英才的感慨。殊不知先生付出的努力遠遠超過了常人。正是由于先生超乎常人的、對事業(yè)的無比熱情、對完美的不懈追求才造就了先生的偉大成就。先生經(jīng)常對我講起一件對他的人生影響很大的事情。先生畢生喜歡看歌劇。十八歲的一天晚上,他到漢堡歌劇院看意大利著名作曲家威爾第的歌劇《福斯塔夫》,并且完全被它所折服。但后來,他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樣一部充滿熱情、活力四射的輕歌劇竟然是威爾第在80歲時所創(chuàng)作的。當別人問威爾第:“你是十九世紀最重要的歌劇家,為什么在如此高齡還要繼續(xù)從事創(chuàng)作,是不是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威爾第回答道:“我的一生就是作為音樂家為完美而奮斗的一生。完美永遠躲著我,我當然有義務去追求完美”。這件事對德魯克影響很大。他下定決心,無論從事什么行業(yè),無論到了什么年紀,一定要追求完美,決不放棄——即使完美永遠躲著我。因此,當有人問德魯克先生“您認為您哪一本書最好?”時他總是微笑著回答:“下一本”。在長達六十幾年的職業(yè)生涯中,德魯克總共出版了三十九本書,平均每兩年就有一本書問市。德魯克先生在他94歲高齡的時候還完成了最后一部著作。他在《哈佛商業(yè)評論》上發(fā)表了30多篇論文,并且有6篇獲得了麥肯錫最佳論文獎。這一成果足以令當今最杰出的管理學家嘆為觀止。德魯克經(jīng)常告誡經(jīng)理人:“一定要知道你自己是如何利用時間的”。他本人就是有效利用時間的典范。在克萊蒙特校園里面流傳這樣一則故事。如果你寫信邀請德魯克發(fā)表一場演講或?qū)懸黄獣u,將會收到他本人寄來的一張明信片,背面寫著:非常感激您誠摯的邀請,但我無法做下列各項事情:撰寫前言;替手稿或新書寫書評;參與專題討論會;參加委員會或任何形式的會議;回答問卷調(diào)查,接受訪問;以及上電視或上廣播電臺。當我問德魯克,您是如何打發(fā)工作以外的休閑時間的?德魯克先生反問我:什么是休閑時間?德魯克的高產(chǎn)再次驗證一個再有天賦的人,也需要目標和愿景,也需要對目標的不懈追求。我從德魯克身上學習到對工作的態(tài)度、對人生的追求、對學習的熱情,這不僅是一個學者成功的基礎,同時也是一個卓有成效的管理者成功的基礎。這遠勝于任何的管理方法和技巧。
2005年夏天我參加完世界管理學大會,轉(zhuǎn)道回母校拜見老師德魯克先生,先生告訴我,自從2002年癌癥動過手術以后,他的身體就遠不如從前,但依然在堅持寫作和研究。現(xiàn)在想來,寫作就如他的生命一樣。先生停止寫作的一天就是離開我們的一天。一本優(yōu)秀的著作就是一座挖不盡的寶藏,可以陪伴人的終生。這樣的著作一旦誕生,就已經(jīng)獨立于作者、獨立于時代,屬于每個讀者自己。這樣的書是永恒的、跨越時空的。
摘自《德魯克管理思想解讀》,趙曙明、杜鵬程/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