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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血的古城優(yōu)美散文
記得三年前，我第一次到揚美時，就被她那美麗的河岸，古樸的建筑所深深吸引著，一直想著再去欣賞的。時至今日，我才有機會再次踏足這片曾令我向往的土地。下車后，我難以抑制心中的興奮，仰望碧落，萬里純云，實在太美了。便隨眾人匯入道旁的蕉林了。道回路轉，頓現(xiàn)一樓，此乃魁星樓，明清時期落成。踏上布滿青苔的石階，突然感到一種歷史的沉重，仿佛自己也背負著興盛五千年中華文學的使命。在煙霧繚繞中，我步入前閣，文昌帝正襟危坐，居高臨下，俯看那絡繹不絕的朝拜者�？稍谀浅錆M祝福的神香中，我分明感到一種格格不入的氣息，踱上二樓，沉舊的木梯頓時發(fā)出“咯咯”的聲響。這聲音是它痛苦的宣泄嗎？還是它發(fā)出的無比悲傷的吶喊呢？好比戎馬半生的將軍，在暮年還要為生計而苦苦奔波。二樓頂層供奉著魁星，他是中國古代主宰文章興衰的神。我乃一介書生，自然對魁星充滿敬意。導游鼓吹，當人們上樓時，會因共振將魁星手中的筆尖抖動，像在暗中定奪中舉之人的姓名。望著面目全非的閣樓，撫摸著新近修葺的聯(lián)匾，我心中有一種難言的悲痛。本來前人修筑魁星樓，是希望子孫后代能出現(xiàn)王佐之才，輔弼圣帝，治國安民，為官一任，福澤一方，故寄予兒女成棟梁之厚望，可后人卻不以為然，只把它當作一種牟利的手段。也許中外來此的游客，只是懷著純潔的心，來祈求萬世福瑞，可有些人卻早已在心里算好了金錢財路，準備用此地謀來的錢填塞著心中無底的私欲黑洞。也許前人根本沒有想到魁星的筆會因上樓產(chǎn)生的共振而抖動，可心懷他念的人卻以此為招牌，吸引游客，講述著一個又一個荒誕而能令游客歡欣的神奇。
疇昔的魁星閣是祈求功名的，如今卻變成謀取私利的樓了。以前是前途，現(xiàn)今是錢途。撫著閣外石碑上鐫刻的歷代進士的名字，不禁惋惜：這些人十年苦讀終成正果，本以為可以入主魁星閣名垂青史，可是那些耿介的文人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的后人會將這座樓破壞得如此頹唐，而他們的名字也只是一種廣告罷了。
離去時一串火車的汽笛聲回蕩天際，使本來稍微平靜的心，又一次激起波瀾。素來寂寥的古鎮(zhèn)一旦被人開發(fā)，就難以維持原有的樸實生活了。。外界的影響，使一個昔日繁榮的漁村又“沸騰”起來�？赡苓@一次怕要永遠的“蒸發(fā)”殆盡了�；仡^望一眼驕陽下的魁星閣，它早已不是當年的它了……
二
垂柳夾道，身在其中，心情駘蕩，望著新開的芙蕖，如綽約女子，亭立于平靜的水面，曼妙的舞姿，柔美的身形，姣好的面容，任憑我如何堆砌辭藻，也無從落筆描畫這幅鄉(xiāng)間柔柳河中蓮的美景。也許這才是古鎮(zhèn)應有的恬靜和寧謐。河邊幾只玄色的水鴨更增添了情趣，實是一種返璞歸真，可不遠處一群漢子的叫賣聲卻與這難得的寂靜捍格。我走上前去，揀選了幾個水果，付過錢，漢子將零錢遞上。我瞥了一眼他的手，不禁啞然，那是只肥厚的手，絲毫沒有歷經(jīng)滄桑的印記，是從小嬌生慣養(yǎng)，還是生活好了，手也隨之滋潤了呢？不！那決不是一個古鎮(zhèn)淳樸男人的手，從手里看不出那特有的勤勞，更看不出與生俱來的樸實，雖然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早已晃過�？蓪τ谝粋�勞動人來說，雙手是不會閑著了。它是有靈性的，或許不會浮現(xiàn)風雨磨蝕的痕跡，但從手里，人們總能感到古鎮(zhèn)人的品質(zhì)——誠實，勤勞，樸素，真摯，可這雙手分明顯出一種詭譎。難道真是外界的利誘，腐化了原本純凈的心靈嗎？還是對金錢的追逐遮蔽了固有的淳樸？外界不僅人為破壞了古鎮(zhèn)的建筑，更深深腐蝕了人們的美好心靈。我不由自主地也望向他的雙眼，可……他的雙眼是渾濁的，我根本看不清。他缺少古鎮(zhèn)人特有澄澈平和的眼神，在他眼里有另一種幻象，那是金錢利祿，不愿多想，轉身離去了。
三
當快隱入小徑時，我還是回眸來路，看到那翠柳，想起漢子那手，那眼。我的淚也不能自已。從那清澄的淚水里眺去，那里，一個古老城鎮(zhèn)的傷口在滴血。沿著古鎮(zhèn)的青石板彳亍，心情自然比那些談笑徜徉的游人要沉重，看著身邊嶺土壘粘而成的古墻不禁感慨它的堅實，竟屹立近百年。興許古墻不會倒在罡風暴雨之下，可它卻必定喪于后人之手。幾十年，幾年，甚至幾個月后，它就可能被那些自詡開發(fā)利用的人推倒。那時一幢新式的飯店蓋起來了，可那一段繁華的歷史倒下了，離去了……再也不回來了……突然導游對著擴音器大喊。催促大家向黃氏莊園前行。在我們眼里這再普通不過的聲音，可它卻打碎了古鎮(zhèn)的安逸，如利劍一般深深的扎在小鎮(zhèn)人們的心中。他們會怨恨我們的，可這又有什么用呢？ 只是枉然罷了。
踏入莊園的那一刻，我沉靜了。那是一座建于二百多年前的古老豪宅。世事變遷，滄桑歷盡，如今還能保存完好，算得上劫后余生，實在是古鎮(zhèn)值得驕傲的。脫漆的基柱，顯出莊園的久遠，高大的屋宇，顯出當年的輝煌，可是又有哪一處古宅可以完全不受人的影響呢？當年黃氏家族，見證了揚美的鼎盛，也成就了自己的富足，建筑了這座莊園。如今，人們發(fā)現(xiàn)了古鎮(zhèn)揚美，游客滾滾而來。也許是古宅沾染上了人氣，原本含蓄的飛檐斗拱變得飛揚跋扈，驕橫放恣。原來方正的木窗石柱也變得像人一樣個個圓滑無比，深諳世故。我不懂為什么，為什么要讓人去破壞這美好的景致呢？為了謀取眼前的利益竟忍心粉碎這百年來的平和。人是自私的，欲望也是無盡的，古鎮(zhèn)還沒有吐納千年的本事，自然無法填滿人們貪婪的胃口，可人卻無休的索取。像莊園后墻上那成株的爬山藤，借著墻垣，一直向上攀，攀得越高，墻就越難以支持。終有一日，墻坍弛了，可能莊園也會毀于一旦，古鎮(zhèn)也受人為的破壞失去往日的柔美。更可悲的是，中國五千年來的燦爛文化怕是要如此一般，一點點被腐朽，直至完全消失在莽原中。當人們想再次追尋那些古物時，也就只能一次次地翻看那發(fā)黃的相片了……
四
臨別時，望著那條深幽的甬道，是它帶著我游歷了古鎮(zhèn)的美景，也是它讓我感到深深的傷痛。我恨，恨那些為了錢而失去良知，大肆破壞古鎮(zhèn)的人。我完全可以把憤怒的洪水向他們傾泄，可他們太卑微，太渺小，太無知，太暗昧。本想再多一番感慨�？墒牵囊讶焕淞�。
向車窗外盡情凝望，那垂柳，那莊園，那魁星閣，都漸漸隱入冥冥的暮靄中，回頭看了一眼西天凄艷的晚霞，頓時憬悟——不止是古老城鎮(zhèn)的傷口在滴血�。�
我的心也在滴血，
一滴兩滴，流失，直至殆盡，
化為一曲挽歌，揚灑在天，
久久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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