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四月天優(yōu)美散文

　　我很想抒寫四月呢，可我卻早早地沉醉在桃紅柳綠的三月，迷情難返。只怪自己老是隨著大流，懵懂地把春暖花開的景象生硬地穿插在春意闌珊的三月，卻沒用心去咂摸春意盎然的四月。不意，近來晚間此起彼伏的蛙聲把我從癡迷中拽了回來，我方才驚醒地意識到，四月真的來了。

　　走進四月，我終于領(lǐng)會到，盡管三月姹紫嫣紅，但醉人的春韻卻淋漓在四月。

　　然而，我對白居易“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的意境始終心存狐疑，不明白當(dāng)初他心里是怎么定義的。難道這“人間”會把同樣食人間煙火的“山寺”給排斥在外？有一個耳熟能詳?shù)乃渍Z，叫“天上人間”，我覺得就已很分明地把“天上”和“人間”做了界定。“人間”不正是與“天上”相對應(yīng)的嗎？況且“芳菲”所指也不僅僅就是桃花，因而，對“人間四月芳菲盡”就很有些不以為然。

　　是的，桃花開過三月，到四月基本香消玉殞了，很叫人有種夢里花落知多少的感傷。其實，在四月還有不少其它的花兒正蓬勃、炫燁著，哪里就“芳菲盡”了呢？我倒是覺得，四月里的花反比三月里的那些花更招搖更繁盛。姑且不論荒郊野嶺中簇擁叢生的荊棘上那些潔凈如玉、嬌妍燦然的花兒，它們既大膽又放肆，擠擠挨挨綴滿枝頭，顧盼生輝，怎么看就怎么有精神。更有那恣肆張揚的映山紅，開得酣暢淋漓，漫山越嶺，仿佛聲勢潑辣的野火，簡直把個含蓄的四月燒得激情噴張。而榴焰如火的景象似乎也浪漫在四月。那么，白居易何以有此一句？我猜度，興許“詩魔”當(dāng)初在前往山寺的途中，先是極見山下桃紅飄零的景象，后入深山再見桃花初綻的蓬勃氣勢，兩相對照，觸景生情，才出此絕句吧。但不管怎樣，拿鳥語花香、萬象一新來修飾四月，是最生動、貼切不過的了。

　　身處四月，醉倒在醇釅的新綠里。在四月，一草一木，無論扎根何處，皆不管不顧，被四月潮潤的風(fēng)、溫軟的雨沐浴洗禮過后，宛若剛打磨出來的翡翠，清新油然，光華奪目。確實，這時節(jié)，除了那些調(diào)皮的花兒，最入心的恐怕就是這剛剛換上新裝的林子了。開放視野，或近觀或遠眺，滿眼皆綠浪碧波，蓊蓊郁郁、層層迭迭。即便游蕩其間絲絲縷縷的煙霧，似乎也被渲染成幽幽的綠影。更有田間一畦畦簇新的秧苗，綠得細膩整潔，綠得清清爽爽又精神抖擻。還有什么樣的綠能比之更動人心魄呀！此時節(jié)，眼中看到的鼻中嗅到的，一律亢奮著瑩瑩的綠意，就連潮潤的空氣里流動著的也都是綠的氣息。

　　我感動于春天里的每一朵花、每一片綠，然而我更感動于四月里的每一份辛勤。

　　“鄉(xiāng)村四月閑人少，才了蠶桑又插田”我認為，這簡直就是專為四月而賦的。真不知，詩人當(dāng)時是懷揣一顆什么樣的心，以一副什么樣的姿態(tài)，賦就這膾炙人口的詩句的。更不明白，在他的意識里流淌著一脈什么樣的情愫，但有一點我敢肯定，他一定為四月獨特的美所感染。可如今，我輩仿佛一介閑人，總意識不到四月鄉(xiāng)村的那份繁忙。殊不知，還在大多數(shù)人一邊正噓寒噓暖，一邊還在夢囈著“一年之計在于春”的時候，早有這么些勤勉的人，卸掉周身臃裝，高挽褲腿，披蓑戴笠，融入四月，把他們醞釀了一冬的希望撒播田間地頭。從犁鏵運行的軌跡，從整飭一新的田地，便完全可以感受到他們對土地的那份虔誠和執(zhí)念。

　　我想，春華秋實，絕不只是一個簡單的因果，而是一次艱辛的推理。我沒有勇氣去書寫四月里辛勤忙碌的耕耘者，因為，只有他們才能演繹出“春華秋實”的真正內(nèi)涵。如果說四月有靈魂的話，那么它的靈魂在鄉(xiāng)村。

　　是啊，四月無閑。何止人無閑，其它物類又何曾安閑過。忘不了精靈般的蜜蜂，對它們，在凡夫俗子的眼中，或許只有蜂蜜的甜美和芬芳，卻忽略了它們?nèi)招腥f里精心采擷和咯血釀造的艱辛。最喜那翩翩起舞的蝴蝶，以優(yōu)美的舞姿，在百花叢里演繹出一闕闕愛的頌歌。還有那些鳥兒呢，它們更不安分，總是出雙入對，不時遨游天空，不時對唱林間，自由自在游戲四月。

　　四月是一個春情萌發(fā)的季節(jié)。晴好的天氣，時常有那么些不知名兒的蟲類或浮游水面或悠游地上或棲落草木或飄飛空中，不經(jīng)意中闖入視野，那又是一種怎樣的情境呀。瞧，它們嬉戲追逐、耳鬢磨廝，極盡親昵之態(tài)。如此情形，很叫人心血來潮，春心萌動。一旦巧遇這樣的情境，腦海里總會閃現(xiàn)出一句很久以前從他人口中得來的俏語，姑且引來聊以相娛：窗外春光明媚，樹上有昆蟲交配，動物尚且如此，何況我們?nèi)祟�。每每吟及總會啞然失笑，很是驚嘆作者的奇思妙想，一語點破玄機，既形象又富有情趣。

　　四月，別樣的物類，盡情地釋放著儲備了好久的荷爾蒙，用獨特的方式繁衍生息。我認為，沒有蚊蠅蟲蠱侵擾的春天不是真正的春天。任何一門物類群起騷動鼓噪之時便是它們發(fā)情求偶繁衍之際。

　　近來，居所樓旁的荷池里，春水盈盈，蛙聲如潮。顯然蛙類業(yè)已進入最佳的發(fā)情期，它們已然從蟄伏蜷曲的狀態(tài)中清醒過來，爭先恐后地把它們孕育了一冬的激情，借助高亢激越的鳴叫噴薄而出。企望用最優(yōu)美的歌喉呼朋引伴，吸引異性的臨幸和親睞。那么要不了多長一段時日，池洼里便游弋著無以數(shù)計似魚非魚的蝌蚪。如此這般，蚊叮蟲咬的瘋狂之舉也就有些理所當(dāng)然了。而搏擊險灘激流的魚群呢，也趁著四月旖旎的風(fēng)水，劈出一條條生生不息之路。

　　四月的情弦延續(xù)著三月的余韻，直把人的情緒逼向高潮，并隨著乍雨乍晴、忽寒忽暖的天氣跌宕起伏，更何況四月還鑲嵌著一個煽情的清明呢。迷離在清明的氛圍里，采一束煙雨織一簾幽思，寄與青山付與流水，告慰早已化為泥土的魂靈。情寄四月長流水，不與清明同悲戚。漫溯一溜時光，追憶那位才情雙絕的奇女子——林徽因。盡管她備受情感的糾結(jié)，但她卻以超絕的勇毅，驅(qū)散繚繞心頭的陰霾，對生活報以燦爛的笑靨，聲情并茂地賦就她鄺美綺麗的詩句，為這個四月也為她自己點亮了一盞璀璨、亮麗的心燈：

　　你是愛，你是暖，你是希望

　　你是人間四月天

　　是啊，四月有真愛有溫暖有希望，還有什么能與之相媲，只愿這份美麗永駐人間！

　　四月漸將落下帷幕，而我卻沉湎、陶醉其間不忍離場。我想，如果輪回的季節(jié)里沒了四月，那么天地必將暗淡；如果喧囂的世界沒了四月，人間將會沉寂。掏一分熱情，把一份流連訴諸筆端，輕輕道一聲，我的人間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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