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匠散文

　　初二那年暑假，除了下河洗澡、掏鳥窩、逮魚以外，我主要的興趣，是提著著幾個生銹但鉆頭依然鋒利的鐵鏨子，握著一個錘頭卷曲如玉米須般的老鐵錘，滿河灘到處找表面光潔平整的石頭，叮叮咣咣敲敲打打刻字畫圖。

　　在一長溜過河石的右岸，有一個棕紅色的巨石，斜斜趴在那里，猶如一個蟾蜍，一半坐到溪水里。溪水里那面有個水洞，里頭經(jīng)常有娃娃魚。背面倒是平整，可以刻字。我用碳棒畫出輪廓，寫了一個行書“水”字，在外面圈一個圓。碳棒從哪里來？廢電池里啊，剝開就有。拿來畫畫，美得很。開鑿的時候，石頭屑紛飛，有的蹦到臉上，生疼，有的甚至打到眼睛上。一般來說，顏色青一些的石頭，就會硬一些，顏色紅的石頭，軟一點。石頭硬的，刻起來費勁，有的石頭軟一些，倒是容易刻字，但是效果不好，鐵鏨子下去起來一片，線條就被破壞了。這個“水”字，刻起字來就不費事，刻完了用水沖洗一下，左看右看，覺得挺美。

　　在水井的旁邊，有一個側立的石頭，有半個磨盤大，我刻畫了一個貓咪的頭像，刻在上面，來來往往擔水洗菜的人都能看到，偶爾有人夸一下，心里便十分得意，少年的心就像氫氣球一般膨脹，慢慢飄向白云上面。

　　剛開始用鐵鏨子和鐵錘配合不默契，不留神就砸到手上，后來用慣了，閉著眼也能次次掄到鐵鏨子頂上刻字，真正成了一個熟練石工。

　　去年暑假回家探親，大哥迎接我到河邊，過河石早就不見了，一座小平橋搭在水上面，通車過人，十分便捷。大哥說，你看你刻有那個貓頭的那個大石頭，被放到漂流河道旁邊了，我挽起褲腿淌水過去看了看，字體風化了，模模糊糊能看到是一個類似簡筆畫貓頭的模樣。

　　我對兒子說，你看，那是我當年像你這么大時候，刻的字，兒子看了看說：“哦”。

　　兒子有思想，話不多，心里一定在想，我爸當年還是很有藝術氣質的嘛。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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