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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村抒情散文
在我老家村西頭曠朗的油菜地里,簇?fù)碇鴰讌叉鼓鹊牧鴺,仰俯的、傲立的、纏綿的,挨挨擠擠,形成一片濃郁的柳林,鄉(xiāng)親們都叫它“柳村”。
大地綻綠,油菜吐黃的時節(jié)。從村頭遠(yuǎn)遠(yuǎn)望去,陽光下,柳村里嫩綠的柳條和著輕風(fēng),拂袖漫舞,在藍(lán)天與大地之間,悠然地揉著一曲沁人心脾的和弦。走近柳村,樹下錯落地隆起一座座墳冢。在柳蔭的呵護(hù)下,這些墳冢勃然地盛開著許多不知名的小花,白的、黃的、紫的——引得漂亮的蝶兒不住地在上面翻飛嘻戲。
聽鄉(xiāng)親說,這里原來是一塊貧瘠的鹽堿地,村里的先輩去世了,為了不擠占晚輩們賴以生存的良田,囑托后人將自己葬身于此。后人為了表達(dá)對先輩的敬重,于是在村頭池塘邊的一棵柳樹上,掰下一根活枝作了“孝棒”,下葬的時候,便在枝頭捆上一根白布條,插在墳頭,以志哀思。也許是先輩的良苦用心,亦或是后人的孝心可嘉,感動了上天,在這塊幾乎寸草不生的鹽堿地上,插在墳頭上的柳枝竟然奇跡般地在來年的春天,發(fā)出了新芽。
一晃幾十年過去了,村里只要有長輩故去,人們都要照例從最先發(fā)芽、抽枝的那棵老柳樹上,掰下枝條插在墳頭,期望以此讓故去的親人,在大自然中使生命得到延續(xù)。久而久之,這些存活下來的柳枝,便形成了現(xiàn)在這幾叢蔚為壯觀的柳林。在風(fēng)雨兼程、花開花落的日子里,在寂寞無垠的田野上,這些柳樹默默地佇立著,仿佛是先輩們殷切守望的化身。于是,后來的人都神圣地稱這兒叫“柳村”。
置身柳村,心頭會不覺襲來一陣淡淡的幽傷。兀地一陣清風(fēng)吹過,田野的深處低回起柳條的絮語,屏息靜氣地聆聽,哦——原來是先輩們在大自然的天國里正在喃喃地教誨。聲音是那樣的親切溫柔,那樣的令人神往。呵,這一個時刻,所有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看到自己安息的靈魂,在那個魂牽夢繞的精神家園里,得到了一次自由的放牧。
柳村是沉寂的,時空在這沉寂之中,被一次次凝結(jié),使人們諦聽到先輩們遠(yuǎn)去的足音,感受到大地的呼吸與心跳;柳村是夢幻的,現(xiàn)實在夢幻的映襯下,被美倫美幻地勾畫,使人們無數(shù)次地從中獲取了生存的力量;柳村是超我的,淡泊的超我與貪欲的本我在這里晤談,使人們重又回到人性復(fù)歸的路上。
于是,在一個風(fēng)和日麗的晌午,我走進(jìn)了柳村,走進(jìn)了這塊心靈的圣地,醉倒在樹下。冥冥之中,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魂靈游走出來,悠然地現(xiàn)了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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