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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箱內(nèi)銷酒散文
我從“406”室搬到“405”，和彭波同室。他抽煙、喝酒，我喝酒、抽煙，一對絕配兒。
辦公室門總是關(guān)著，煙霧散的很慢，我們不折不扣地吸了“一手煙”，又相互交叉吸了“二手煙”。肥水未流外人田。
跟我們走得勤的幾個兄弟常來串門，辦公室云遮霧罩，讓人無法忍受。那天老彭提議：保留喝酒傳統(tǒng)，廢除抽煙癖好。我表示贊許。便將“請勿吸煙”的牌牌放到桌上，接著，他給銷酒的朋友打了電話，那頭說有一批“內(nèi)銷酒”，他說要，問我要不要。我只喝高度酒。他撂下話筒，去了朋友那里，不一會電話響了，老彭說高度酒，十五年窖藏，酒廠不再生產(chǎn)。他一下就買了30箱。如今市場上大多低度酒，窖藏高度酒，絕對“孤本”。我說，來兩箱我試喝。
酒，放在辦公室我座椅后。因?yàn)椋瑢W(xué)常來，我也常被同事“處罰”：一個謎語猜不出，或一個案例評錯了，就罰我請客，回家拿酒不方便。罰我一次，我氣一回：酒足飯飽，都嬉皮笑臉說我有意猜錯的�？驼埩隋X花了，還憋了一肚子氣。
好像聞到了酒香味，不同樓層的哥兒們都來了，眼珠一齊盯在我身后兩箱酒上。這個說繼續(xù)猜謎有益身心，那個說人家都猜錯幾回，不會再上當(dāng)，干脆一人拿幾瓶試喝……變“巧取”為“豪奪”了。
“內(nèi)消酒質(zhì)量不可靠，我先喝，為你們探險(xiǎn)……”法警大隊(duì)長“王二督”擺出生死置之度外架勢，斬釘截鐵地說�！肮局ā币幌戮退洪_箱子，一手提了兩瓶，兩手一舉，在我面前晃晃，“放心啊，要錢給錢，分文不少�！毙ξ爻鋈チ耍只仡^補(bǔ)充道，“講錢難聽，弟兄們感情比錢珍貴。是吧？”我回頭看著他，想說什么，他屁股一扭出門了，剛邁出去的一條腿往回一勾，門關(guān)上了。
“砰”的一聲，剛關(guān)上的門又被撞開。張副主任一頭蹌進(jìn)來，跌跌撞撞滑出老遠(yuǎn)，差點(diǎn)撞到南面玻璃窗，一副碰瓷架勢。
“水……水怎么潑在地上？”他臉脹得通紅，眼珠子在眼角兩邊直打晃，在搜尋什么。
地面光潔干爽，保潔工正在走廊拖地�！罢@亢奮？”老彭看著他說。
“發(fā)……發(fā)福利能不——”他眼珠晶亮一動不動盯著我身后，嘴角一翹，“發(fā)啥？”我看著滿臉嬉笑的張副主任，不知所云�！吧醺＠吭谀�？”老彭說�！巴醵秸f發(fā)酒呀！”張副主任一臉認(rèn)真的樣兒：“對，就這……”說著，我身后又是一聲“咕吱”�！巴ね臧�，男女都四瓶？”“什么同工，男女？”我說，“酒是我買的，不信你問老彭�！崩吓硇χ樯沓鲩T了。關(guān)鍵時刻他回避，我再解釋都無力，索性閉口不言。“騙誰呀？二督說發(fā)福利……”他一邊開箱拿酒嘰咕道：“形勢這么嚴(yán)峻還搞福利？頂風(fēng)作案那！放心，我絕對守口如瓶……”
“真的不是……”我也不知道如何解釋了�！安皇巧�？心虛了吧?好處大家享，獨(dú)吞會撐死人……”他喋喋不休著。他說，剛來幾個朋友，省得回家拿酒。他一手提兩瓶朝我一亮：“看清了，沒多拿��！”在他舉瓶子的當(dāng)兒，才發(fā)現(xiàn)，酒瓶上沒有商標(biāo)和內(nèi)包裝�！安粫羌倬瓢�？”嬉皮笑臉走出門。我真想奪過酒，一想，“王二督”能喝，他張副主任憑什么不能喝？買來就是喝的，誰喝不一樣呢？可別當(dāng)作“福利”呀！
這幫哥們經(jīng)常纏我。我工資比他們高一點(diǎn)，又沒贍養(yǎng)人口，日子較輕松。猜謎，我屢戰(zhàn)屢敗，后來不敢再猜，他們就給我“高帽子”戴——雞毛攪耳朵的好聽話一個勁地拋向我，看我咧嘴直樂，幾個就連拉帶搡，把我哄到大排檔，進(jìn)門沖著老板就嚷道：便宜點(diǎn)啊，咱老哥身上子彈不足！
既來之則喝之。這個時候，我可不能裝熊耍賴。友情為重嘛！
一箱12瓶，眨眼就被“福利”了八瓶。
老彭進(jìn)來，看著張開嘴的箱子，說：“剩下四瓶晚上喝了吧！”他把酒拎到桌上，鼻子一皺說：“不喝光，這窩狼能放過？”
連喝帶拿，一箱酒就這樣被“福利”了。
上周一下午，“王二督”來我辦公室（他姓王，“二督”是他的警銜，大家都這么稱呼），坐下就說：“酒倒可口，喝多了感覺像贗品，幾塊錢一瓶？”他抖著二郎腿，漫不經(jīng)心地說，“那晚幾個小桿子差點(diǎn)灌死。”不是調(diào)戲人么！十元一瓶，竟說幾塊錢買的.的贗品，真想給他兩摑掌。老彭皺皺鼻子沒吭氣——酒是他弄來的。突然，我想到身后還有一箱酒，趁早搬回家，免得又被“福利”了。我拿去上面的空箱子，下面的箱蓋已經(jīng)拆封了，打開一看：��？又少了八瓶！周五那天我外出了，定是那天作案的。我望著老彭，他一臉委屈的樣子，“與我無關(guān)啊，我說是你私有財(cái)產(chǎn)，他們非說公有，是福利�！彼钢易雷�，“你看看‘領(lǐng)條’�！蔽疫@才看到桌上有兩張紙條——一張差點(diǎn)把我激暈：“是福利就得共享�！绷硪粡垪l子倒是雞毛攪耳朵讓人小快活：“留下幾瓶等著猜謎喝。也不白喝，年終評比投你一票！”氣，頓時消了一半。盡管我沒當(dāng)過“先進(jìn)”，但這“領(lǐng)條”看著就舒服。
看著只剩下四瓶酒的兩只箱子，我滿肚怨氣無處撒。老彭說，明兒我再送你兩箱，免費(fèi)�！皩β�！有福同享，有難同幫�！蓖醵竭M(jìn)門就說，“這四瓶晚上喝了吧，再醉他們一回，”轉(zhuǎn)身就去拿酒。“公有制就是優(yōu)越，”張副主任推門而入，他看看地面，翹起拇指就在我面前晃著：“高風(fēng)亮節(jié)均貧富，你功德普照人間吶……”他從王二督手中接過酒瓶，“走，去排擋！”我瞅瞅電腦下方跳動的數(shù)字：18點(diǎn)。
這幫哥們較真，義氣：誰有個大災(zāi)小難，個個兩肋插刀，鼎力相助；誰工作中有了毛病也毫不留情指出來，事后，該玩還是玩，該去排擋還去排擋，不存心眼；工作起來，釘是釘卯是卯，生龍活虎。
望著兩只空紙箱，我一聲苦笑——跟這幫哥們在一起，真是絕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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