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壺言亂語散文
家里把住了多年的老房子拆了,收拾時無意中扒拉出一個錫酒壺,磕碰得不成樣子,掰了掰又恢復(fù)了原樣。
媽媽把它拿給我看時,我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我七個月早產(chǎn)生下時,不會吃奶,媽媽曾用這個錫酒壺吸過奶頭,不大管用,就把它扔到了屋檐下。
二十七年了,院子里的草青了黃,黃了青,放它到屋檐下的人早就忘記了,它卻默默地看著我們一家人鍋碗瓢盆過日子,看著我們姐弟三個你打我,我打他,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看著我們一個個從落地嬰孩長大成人,看著我的`父母從年輕走向年老……
若不是因?yàn)槲遥赡懿粫恢弥咛,或許早被當(dāng)做破爛賣掉接濟(jì)家用了,也就不會從屋檐上掉下來,埋在土渣瓦礫里,被人拾起,扔到另外一個角落。
錫酒壺本不是什么名貴東西,上世紀(jì)初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有,秋涼冬凍閑來無事后,燙一壺酒喝喝,老婆孩子熱炕頭,也算是莊稼人一件樂事。可連年戰(zhàn)火、饑荒不斷,讓它們基本上都消失了,這是它的宿命。
它古樸如初,像個老朽一樣看著我,讓我看到了人的宿命,一生苦短。人年輕的時候,覺得整個世界都是自己的,山上、地上無所不能,無所不及,就連天空中半明半暗的云朵仿佛都能觸手可及?扇嘶畹揭欢q數(shù)時,就會很失落,再不能像山坡上的一棵樹一樣肆意生長,不能有使不完的力氣和揮霍不完的青春,你甚至不知道時間會把你帶到什么地方,什么時候膩歪了,就會把你突然拋下……
小的時候喜歡在村里晃悠,每次走到太爺爺留下的牌樓和街門那兒,總百感交集。它幾次易主,已是破敗不堪,可依舊是村里年代最久遠(yuǎn)的建筑。今天,我似乎明白了先人喜歡蓋房子置地、修長城筑黃河的初衷。他們把時間和成泥,調(diào)成漿,砌進(jìn)磚里,壘進(jìn)墻里,除了防家賊,御外敵,似乎還是想要流芳百世、亙古不變的另一種方式。
可事實(shí)證明,誰也不會,也不能留住時間,拒絕死亡。他們孕育生命,延續(xù)后代,把自己享用不盡的時間留給我們,把房子、城墻建得固若金湯,想要擋住一切,包括時間的侵蝕?蔁o論如何,后人會老去,房子城墻也會坍塌,他們所做的一切只是改變了他們及我們活著的心境:與生活抗?fàn)。在走到某個轉(zhuǎn)角,無力做好一些事情時,不輕易放下堅(jiān)持和信仰,就此隱入蕓蕓眾生的大霧中,而假裝若無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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