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鋪回想的散文

　　今晚，在同學(xué)家，住在了上鋪。當(dāng)我爬上那木質(zhì)的小床梯，看到二層平整的床鋪，忽然間一種親切感油然而生。那是一種多么熟悉的感覺，就連一不小心頭撞到了房頂也是那般熟悉，那是十幾年前在師范宿舍中的感覺。我想起了那一群可愛的舍友們，隨即下床找來紙筆，我想留下這種美好的瞬間，用文字留下回憶已是我的一種習(xí)慣。

　　有人說，喜歡回憶了，就說明老了。無所謂的，每個人都有值得留戀及回味的過去，無論歲月如何變遷，過去經(jīng)歷的種種，都是我們此生美好的回憶。收藏回憶，也就積累了我們的一生。就像今天，趴在上鋪的臺燈下，筆尖在滑動，我要記錄腦海中回演的一切，趁著我們還有如此美好的記憶，趁著我們的記憶還如此活躍……

　　十幾年前的那個宿舍里，也是在深夜里趴在床上寫自己的心情。只不過，那時候用的不是臺燈，是蠟燭，也因此，潔白的蚊帳燒開了一個個小洞。那是一個夏天，煩人的蚊子偶爾會在耳邊嗡嗡作響，還會在胳膊上留下一個難看的疙瘩。所以，姐妹們一起去買了蚊帳，統(tǒng)一的白色花紋掛滿了宿舍。風(fēng)透過玻璃窗吹進宿舍，那般飄逸，每一個蚊帳里都是一個特別的小天地，也有一個特別的“她”。

　　艷，她是我們的號長，也是給我們帶來歡笑最多的一個人。每天早上，當(dāng)大家還沉浸在黎明時美妙夢中的時候，她便叮鈴桄榔地開始刷牙洗臉了。最讓人郁悶的是，她每次刷牙洗臉都會制造出特別大的動靜，不是把這個洋瓷缸子碰掉了，就是把那個洋瓷臉盆弄翻了，發(fā)出一連串刺耳的聲音，搞得誰都沒法睡。她唱歌總是五音不全，可是她依舊很熱心地學(xué)習(xí)每一條“試唱”曲目及班里歌詠比賽的賽唱歌曲，在宿舍中用一個調(diào)調(diào)的音律反復(fù)練唱，期末考試前，她也會嘟嘟囔囔地背誦課本知識，想安靜的人怎么干擾她都不起作用，只看到她兩個嘴唇在不停地上下動彈，心想，快停下來吧，可是還在動，真想有個按鈕一把關(guān)了可好！考試的時候，她便胸有成竹，一點也不擔(dān)心考不過了。別看她有時候挺招人煩的.，可她有一副熱心腸，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也就是她的特性，常常為了大家的共同利益，她是第一個出面，一點也不怕得罪人，誰要是遇上個什么難事，她會盡其所能相幫相助。她也是一個不怕出丑的人，一點也不裝，什么就是什么，班級活動中，表演節(jié)目，那可是一個逗啊，一點也沒有大姑娘的害羞勁，惹得班里一片笑聲�；叵肫饋恚�她可是笑點連連��！也是我們一直尊稱到現(xiàn)在的“號長”！

　　羊，這是我們對她親切的稱呼。剛畢業(yè)那會，打電話第一句就問她：“羊，在吃草那？”她便笑著罵道：“老驢！”一想到她，就想到她滿臉堆著笑。因為上師范時，無意間給她拍了一張照片，那張照片誰看了誰笑，整個臉都笑成花。所以，也便把這個笑容種在了我的腦子里，成了她的代表表情。她是我們宿舍最成熟的一個人，我們那時候都說她“老謀深算”。她一般不撒謊，可撒起謊來一本正經(jīng)，誰也看不出絲毫破綻。記得有一次，她給我們講，她已經(jīng)和新疆的一個人訂婚了，一畢業(yè)就要結(jié)婚，說的有眉有眼，還很深沉，我們聽得全神貫注，就在我們?yōu)樗�的“不幸命運”而深表同情的時候，結(jié)果被騙了。羊，是一個有故事的人，給人一種“歷盡滄�！钡母杏X，但她從來不給我們說她的事，什么事總是一個人藏在心里，有點與這個時代、這個年齡脫軌的感覺。她很善良，也很真誠，她如果答應(yīng)你辦什么事，就算自己再難，也要幫你辦到，但輕易不給人許諾。她看不慣趨炎附勢，看不慣溜須拍馬，對事情往往會想得比較復(fù)雜，所以和她相處起來，你會覺得很踏實，但不隨意。這個可惡的家伙，自強不息、自力更生、艱苦奮斗，但就是對戀愛有點不太開竅！

　　黎，她是我們宿舍的“小兒科”。因為她簡直就像個小孩兒，天真、可愛、單純！連皮膚也像小孩般細(xì)皮嫩肉、白里透紅。別看她長得高高大大，在班里女生里也只有我比她高，但言行舉止里，沒有一點二十來歲的樣子。有一次，宿舍燈熄了，大家都靜靜地準(zhǔn)備進入夢鄉(xiāng)，她冷不丁地問大家：“你們的‘不啼陽兒’是個撥撥還是筆筆？”（其實就是問你們的肚臍長什么樣，可是用黃陵話說出來卻是另一種味道，后面那兩個詞我也不知該怎么寫，反正都是三聲調(diào)。）一句話問得大家哄然大笑！打破了這個寂靜的夜，她也被笑黃了。可最后還是沒能問到答案，我們實在不知道那兩個詞有什么區(qū)別，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個問題，我只知道那個“撥撥”應(yīng)該是“窟窿”的意思，可“筆筆”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剛進校的時候，她告訴我們她喜歡一個高年級的男生，其實就是那種簡單的喜歡。雖然那個男生有女朋友，而且是師范校園里比較有名的一對情侶，可她不管這些，回來就告訴我們，她喜歡那個誰誰誰。我們故意說那個男生怎么怎么不好來逗她，她便嬉笑著坐在她的上鋪用正在吃的麻花扔著滿宿舍打我們，簡直就像一個無憂無慮清純可愛的小朋友�？墒�，當(dāng)她正真走進愛情的時候（當(dāng)然并不是那個高年級男生），她卻完全變了一個人，沉默寡言，一回來就悄悄鉆在床上，她是真正學(xué)會愛了，這份愛也完全改變了她的人，天真的笑容不見了，她走進了自己的雨季，學(xué)會了害羞，知道了“難過”，完全走進了以那個男生為主的世界。從她身上，我看到了愛的魔力！

　　要，她有一個特別的名字。在班里，也常常因為這個名字的特別，而被老師在點名冊上發(fā)現(xiàn)叫起來回答問題。她是一個憂郁的女生，就像《雨巷》中寫得那個撐著油紙傘結(jié)著愁怨的姑娘。有好多喜歡她的男生，在宿舍也是默默無語一個人，喜歡靜靜的思考、看書、想心事，很少看到她笑，但笑起來依舊很美。她比較善解人意，也是一個不太出主意的人，很好說話，你如果有什么事要她作陪，她就默默地陪著你。也許，她就是男生眼里溫柔的女生吧，但她直到畢業(yè)也沒有談戀愛，最起碼我們不知道。

　　瓊，和我頭對頭住在上鋪，是我的老鄉(xiāng)。她是一個性格有點古怪的女生，對人對事比較講究，也有自己的做事原則。記得有一次，周末放假，好多人都回家了，她沒回，可是剛到星期一早上，她卻說她要回家，二話沒說，給老師請了假在灶上打了一個饃，一邊吃一邊就走了！很有個性，對事比較敏感，她不喜歡聽的話，我們一般不說，就連開玩笑也不行。喜歡獨來獨往，很愛干凈，常常用香皂洗腳。她英語學(xué)得很好，偶爾總會給我們來句English。最有意思的是，她把《同一首歌》改編成了英文版，那種用單詞拼起來的，我還超喜歡唱：“flower tell me you how had gone，The land knows your every where……�！�

　　玲，她是一個男孩子般的女生，不知道因為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我們開始叫她“賀總”。她比較仗義，做事干脆利索，從不拖泥帶水。由于師范的破規(guī)定，所有人都得剪短發(fā)，這個發(fā)型加上一身校服更讓她多了一絲男孩子氣。別看她個不高，可走路很快，我這兩條長腿都攆不上她，她說話很有邏輯，分析什么事情說得一道一道的，每句話都說得實實在在，讓你不得不信服。平時看起來像假小子一樣的她，讓人覺得她就是那樣一個一目了然的人，可自從我無意間看到她寫的一頁日記的時候，我忽然覺得，她不像表面看起來這樣瀟瀟灑灑，她是一個心事不外露的人，也是一個堅強的女生。因為我住在她的上鋪，所以上上下下總能看到她床上的東西。有一次，我剛準(zhǔn)備下床，朝下鋪看了一下，準(zhǔn)備看她在干嗎？可沒看到她，卻看到了一個打開的日記本，就放在她的枕頭上。意外的好奇心讓我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其實，我也不記得當(dāng)時看到了什么，但卻改變了我對她表面的認(rèn)識，她是一個看似堅強的女生，男孩子瀟灑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女生柔弱的心。我沒有再下床，因為心虛她回來說我看了她的日記。其實，也就是這超好的視力，讓我“有幸”窺探了一下她的內(nèi)心——就一頁日記！她可能現(xiàn)在也不知道這件事。

　　娟，她是宿舍中比較不合群的一個。很漂亮，有很好的家庭條件，她的床鋪上全都是“粉”的味道，那種香香的刺鼻味兒！在我們還都擦“郁美凈”的時候，她就用大幾十甚至幾百塊錢的擦臉油；在我們還沒有穿“胸衣”的時候，她已經(jīng)有一箱子的胸衣了。她的被子下面壓著一個繃帶，我們不認(rèn)識，她告訴我們，那是“塑身衣”；她的褥子底下壓著好多封情書，偶爾會翻出來給我們炫一下，然后又不屑一顧地仍在床下。她有一個我們都很熟悉的傳呼號，晚上總是把頭蒙在被子里打電話。她有好多漂亮衣服，穿校服對她來說是一件比較難堪的事，盡管我們大部分的時候都穿著校服。想起她，總能想起她照著鏡子精心地打扮；她是我們班的班花，舍友們背地里叫她“beautiful  women”，就是“漂亮女人”的意思�？墒俏覅s從來不記得見過她洗腳，衣服也是每周拿回家洗，舍友們從家里拿來好吃的，總是在吃飯的時候放在桌子上讓大家一起吃，可她總是把自己的東西藏在床底下，直到放霉了也不記得讓大家吃，但偶爾總會聽到她說：“×××，把你的給我吃一點哦！”這讓大家總是不滿。有時候，有些事大家看不過眼，號長就會代表大家與她“對抗”。可她卻是我們宿舍中班主任最看得起的人，擔(dān)任班里的學(xué)習(xí)委員。

　　最后一個就是我了，我是班里最高個的女生，也因此被教練選進了�；@球隊。但有點柔弱的性格，讓隊友們說我是“球隊里的林妹妹”，和舍友們在一起的時間相對比較少。我很享受在宿舍里的時間，出去的時候，和黎在一起的時間比較多，因為都是高個，走在一起自在，也因為黎也在球隊訓(xùn)練了一段時間，所以相處得稍微多一點，和她在一起，我能說一口標(biāo)準(zhǔn)的黃陵話，有一次竟被她的老鄉(xiāng)誤以為“老鄉(xiāng)”了。這也是我的一個特點，學(xué)話特別快，也包括普通話，以至于臨畢業(yè)時同學(xué)們意外地發(fā)現(xiàn)我竟然考了個“一乙”，當(dāng)然我也很意外，因為全年級也只有八個“一乙”，其他的基本都是校播音員之類的。雖然我在校不說普通話，但好多人卻聽不出我是延長人。

　　這就是我的舍友們，403，一個樸實、上進的集體。那時候，班里女生有三個宿舍，203愛吃，404愛穿，只有我們403沒什么講究。也許是巧合吧，我們宿舍8個人里就有6個同學(xué)的家庭出現(xiàn)過這樣那樣的“事情”，所以相對沒有那么多“優(yōu)勢”，也就造就了我們樸實的本性。我們宿舍不比吃、不比穿，但在學(xué)校、班里組織的各項活動中，我們卻是主力部隊！可氣的是這群人很“不地道”，畢業(yè)后很少聯(lián)絡(luò)，就連結(jié)婚也是各結(jié)各的，基本沒互相參加，現(xiàn)在想想真是太過分了！倒是清楚地記得，在王家坪的一個烤肉攤上，一宿舍的人“歡送”黎。號長拉著黎的手，很慎重地交在黎男朋友的手上，還說：“我們代表娘家人把她交給你了，你如果敢欺負(fù)她，我們決不輕饒！”她的男友還用那不太流暢的嗓音給她唱了《愛你一萬年》！那是第一次有舍友的男朋友請客，吃了烤肉，喝了啤酒。宿舍剛安裝電話的時候，每次吃飯時間就是相互“騷擾”的時間。我們號長就端著飯缸子坐在電話跟前，只要電話一響，她便按了免提鍵，那邊的男生宿舍氣得說：“咋見電話還沒響了，就倒接起了？”我們便哈哈大笑！其實，號長的食指就一直放在免提鍵上，只要一響，必定逃不過她的魔指，讓你浪費電話費！

　　往事歷歷在目，可一想，卻已經(jīng)十三個年頭了。舍友們都很少聯(lián)系，娟和要更是杳無音訊，黃陵的黎、寶塔區(qū)的號長和羊還偶爾聯(lián)系一下，再就是我們延長的三個了。我好像誰的婚禮也沒參加過，真是腸子都悔青了，就看還沒出嫁的羊能不能彌補我這個缺憾了。真希望有機會能再次相聚，讓我們一起回首那校園的美好時光，共同溫存那同窗三年的姐妹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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