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灑紅樓還如一夢散文
弱水三千,木石前盟,怎破束縛;金玉奢靡,歌舞升平,怎奈破。欢颊f女兒難容,是那冰雪聰慧,雖有公子多情,卻乃薄命紅顏,黃土難掩悲情。春秋輪回,終付一夢。淚讀紅樓,我且心哀。
一顆潮濕的心,雖輾轉(zhuǎn)在初秋的光景里,然而心總是很容易被敏感和多情喚起,從而能夠輕易地走進(jìn)紅樓,走進(jìn)那個有著無數(shù)悲歡的大觀園。大觀園的確像一幅恢弘的畫,入畫若深,心便跟著一起糾結(jié),出畫之時,只留一紙惆悵,無處排遣,只能付與文字,任筆尖緩緩地流淌出多少的悲憫。
沁芳橋畔,景色宜人。無論是小姐姑娘,夫人姨娘,或者是丫鬟紅伶,都在這溪柳花園中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春秋。她們面若芙蓉,紅妝粉黛,說說笑笑,吟詩作賦,她們個性鮮明,她們風(fēng)騷別致。風(fēng)吹衣衫,春香滿面,何等悠閑自在,快樂安然。有時覺得,身在大觀園中無喜無悲的瑣事中,總覺得平淡而充實(shí),而有時,曹公又好似把生與死的距離拉近了不少,從生到死,心也跟著落差,真真有“蘇子愀然”之感,不勝唏噓。
而最令人憐惜的,莫過于一襲素衣,嬌弱清麗的林黛玉。雖有賈母對她的百般疼愛,而她終是難以撫平自幼失怙,寄人籬下的悲楚,時常對月嗟嘆,臨風(fēng)灑淚。她與史湘云不一樣,她生性敏感多情,自是難以釋懷人間的悲歡離合,她游走于詩詞草木之間,倍添傷感,飄零之感時時襲上心來,落花殘香,亦能使她黯然神傷,葬花吟寫出的是一個與眾不同的林黛玉,是一曲悲音,照應(yīng)著她落花般的一生。
而能與黛玉相知相惜,互訴情意的,莫過于紅顏中的公子寶玉。他是個紈绔的富家公子,然而卻紈绔得與眾不同。他多情,亦善良。他說,女兒是水做的。他喜歡女子的柔情和婉約,因而常常浪跡于紅妝粉黛中,和女子們進(jìn)行真誠衷心的交流和溝通,而對男子的科舉仕途,八股經(jīng)書極其厭惡,他身在女兒群,被女兒的性情所感染,所以在常人眼里,這位離經(jīng)叛道的公子又“癡”又“呆”,他同情女兒的身家命運(yùn),因而才有了《芙蓉女兒誄》的杜撰,才有了與黛玉的惺惺相惜。
我不知該如何去理解寶玉和黛玉的愛情,也不知如何去評價,是選擇感性一些,還是理性一些?我想,出于一位感者與筆者的心態(tài),我寧愿選擇前者。他們的愛情纏綿悱惻,而又轟轟烈烈。而面對最后的陰陽兩隔,這段愛情究竟如何使世難容?難道,是因?yàn)橛辛艘粋氣質(zhì)不凡,贏得賈府上上下下人的喜歡的薛寶釵?難道,是因?yàn)橘Z母最終沒有主宰他們的愛情?也許,總有一種令人窒息的東西在操縱著他們的愛情,是王夫人和薛姨媽在主使著,而她們,就是封建禮教的代表者,也是這段愛情的劊子手。
緣起,寶玉和黛玉惺惺相惜,木石前盟,渴望著自由,努力地叛逆,掙脫著封建禮教的'束縛。而薛寶釵選擇做了個吊線木偶,這位大家閨秀,她心甘情愿守衛(wèi)著家族,守衛(wèi)著封建禮教;緣滅,黛玉淚盡而亡,寶玉卻仍在娶親,一紅一白,如此戲劇,真當(dāng)是造化弄人,唏噓不得,他們有生死不離的心,卻有生離死別的命。寶玉最終選擇了看透一切而踏入空境,而薛寶釵的人生,終成枯槁。
封建禮教糅合著奢靡的賈府,蹂躪著多少紅妝粉黛的女子。紅樓在開始的主題,是極盛,如此多人,如此多的說說笑笑,那些脂粉的香氣似乎從書頁中透出來,然而,越往后,便有了離和散,便有了悲與亡,便有了悼與傷。為何那尤二姐善良篤厚,然卻吞金自逝?為何那妙玉孤高自持,換來的卻是污泥的沾染?為何那迎春老實(shí)懦弱,卻遇中山狼抱屈枉死?為何那元春半生富貴,逝去后卻空空如也?為何那晴雯性情剛烈,卻只因相貌俏麗含恨枉死?為何那梨香戲伶同為女子,然卻不得善終?
紅樓是女子的夢,夢斷處,就成了墳?zāi),連昔日風(fēng)光無限的賈府,也成了荒涼和破敗。
紅樓終筆,還是一空。既為一空,何盛衰也?何悲歡也?
木石金玉,良緣難拆,怎抵桎梏;守道禮教,盡事天倫,怎忍成空。皆言紅顏夢斷,是那閨秀風(fēng)流,卻為犧牲蹂躪,雖有公子悼念,紅帳難掩空事。世事紛蕪,夢須一醒。淚濕紅樓,我且心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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