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花未開我行人未來散文
我看過一幅畫。
畫里用寥落的幾筆墨淡淡地畫出經(jīng)由房檐瓦當(dāng)下落的雨。頂上的黛瓦，勾翹的檐角，濛濛的細(xì)雨；每一筆，無不透露著說不盡的古意。
我無數(shù)次看見那幅畫。每一次，都有別樣的情懷�；蚯逑�，或悵然，或憂愁，或恬淡；而唯一不變的是，我對它日漸生長的繾綣與眷戀。
當(dāng)我去說與外婆時，她沉吟了半天，這許是江南吧。她這樣告訴我。江南，就是那個“風(fēng)景舊曾諳”的江南么？就是那個“蓮葉荷田田”的江南？
情由此時生。
我不再只見到那檐角與綿雨。多了有古舊的石巷，多了有澄碧的湖水，多了有恬靜的水鄉(xiāng)。他們次第地向我走來，經(jīng)行之處，有花開遍。于是我在屋內(nèi)作畫，讓心中那片朦朧漸漸明晰，那個模糊的輪廓也慢慢被勾勒。待某日我推開門，門外大片大片的，滿是江南好風(fēng)光。
我研一滴墨，將它暈開在紙上，蔓延成深巷。有高墻漸起，有青磚漸現(xiàn)，石板鋪就成長街，庭院人家的門口高高掛著半舊的燈籠。夫子廟，文德橋，王謝居，只是那舊時的燕子，我不知該怎樣落筆。這里曾承載了金陵勝極的繁華；也曾承受過東晉滅亡的蕭瑟；它曾紙醉金迷，也曾戰(zhàn)火彌漫。而今經(jīng)過時光的徙轉(zhuǎn)，歲月的浸染，再細(xì)細(xì)描摹它極不真實(shí)的熱鬧和游人如織的鼎沸；想那初時的榮辱，怕是已經(jīng)不再重要。而最后，我還是審慎沉重的落下“烏衣巷”。
也不僅僅是這樣沉郁滄桑的老巷子，我或許是會任性的在它的隔壁添上一條清亮明媚的落花門巷。巷口有幾株桃樹，巷內(nèi)有幾棵白梨。我去時花還未開，于是長住下來。清晨，有一尾淡泊的清風(fēng)敲開我的窗，我朝它來時的.方向看，那桃樹已經(jīng)有稀許的幾抹紅。正午我說與陽光我留下來的秘密，低眉卻有清香縈繞。黃昏我急切地推開門，卻只遺憾地看到一地落紅；我聽老人的閑談，從巷口走回房間。你是不會來了，于是我也不再驚擾這嫻靜時光。
我摘一顆從烏衣深巷走來的雨水，它似乎很喜歡“瘦西湖”這個名字。于是為了回應(yīng)我的知遇，它開始輕泛漣漪，生出欣賞湖光瀲艷的雅士來；文客船槳一撥，濺成了楊柳岸。長堤有書生青衫油紙傘，且吟且行，踏上二十四橋，過了未開的紅藥花旁，穿行于渺遠(yuǎn)時光織就的素幔間。我欲側(cè)首聽那湖畔的歌吟，卻未待細(xì)聽，便空靈飄然不知蹤跡。
蘸足瘦西湖湖水的筆一揮，卻不想落成了大大小小的雨。那前朝的雨綿延至今，氤氳了泱著水意的江南。烏鎮(zhèn)便是水圍就的。河道不寬，水路交錯，長廊水榭夾岸而立。幾葉扁舟系在岸邊，等著逢有心人與它結(jié)伴其間。橋邊臨水的窗前，有長長繞至心間的花草蔓垂；在清晨水煙杳渺時，一抹抹綠格外顯眼�；ㄊa柳道，路徑深長，黛瓦白墻的房舍有致的排列著。我不過是想觸碰那扇古樸大門，所有的一切卻都在水霧氤氳里漸漸消散了。
我丟下筆，想想去尋找江南吧，也學(xué)學(xué)詩文里的雅客挖池種荷。待入了秋，便也可聽聽雨聲。等枯荷也沒有了，就行盡江南。
我是想給你看那幅畫的，不過我不知道該怎樣與你呈現(xiàn)來。因?yàn)槲艺f了謊，掩飾它生于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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