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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月兒明散文

時間:2024-10-27 17:02:22 散文隨筆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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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月兒明散文

  在平凡的學(xué)習(xí)、工作、生活中,大家都有寫散文的經(jīng)歷吧,下面是小編整理的八月十五月兒明散文,僅供參考,希望能夠幫助到大家。

八月十五月兒明散文

  “八月十五月兒明呀,爺爺為我打月餅啊,月餅圓圓甜又香呀,獻(xiàn)給爺爺一片情啊!边@首兒歌不知吟唱了多少年,每到中秋,總能想起它,想起我的爺爺奶奶。

  爺爺身材矮小,也沒什么文化,一輩子在土里刨食,辛苦勞碌了一生。耕地耙耬,割麥揚(yáng)場,養(yǎng)豬喂牛,編籠擰囤,農(nóng)家的活計沒有他干不了的。在我的記憶中,爺爺很少坐著,即便是在炕席上,他也始終保持著趷蹴的習(xí)慣(趷蹴:方言,蹲的意思)。

  那時候吃飯是有嚴(yán)格規(guī)矩的。太婆坐在正窯里炕中央偏右的位置,左邊是爺爺,父親要么坐在炕沿上,要么和我一樣站在地上,隨時給大人添飯。奶奶和媽媽就很少到“盤子”吃飯,她們被喚作“屋里人”,吃飯也就在“屋里”。爺爺一直就那么趷蹴著,屁股從來不坐下去。

  爺爺說,能趷蹴住就能干活,沒有趷蹴的功夫,什么事都做不成。也真是,割草砍柴,種豆點(diǎn)瓜,收麥墊洋芋,都得趷蹴著,如果你不時想伸腰展腿,速度要慢得多,活就干不完了。

  即使地里家里沒活,爺爺也會提上個糞籠,拿個鐵锨在村子里轉(zhuǎn)!扒f稼一枝花,全靠糞當(dāng)家”,爺爺經(jīng)常這么說。那時似乎并不講究環(huán)境,禽畜總會在街道拉下糞便。爺爺便會用鐵锨把這些糞便鏟到籠里,再壓上土,回去再倒到自家的糞堆里。從“南頭子”到“上胡同”再到“楊圪嶗”,村上的三條巷子踏遍了他的足跡。正因?yàn)闋敔旔B(yǎng)豬養(yǎng)牛,再加上他勤快拾糞,我家的糞堆總是比鄰家的大幾倍,那個大糞堆又要我和妹妹在暑假里用架子車一車一車運(yùn)到地里。

  最苦的日子要數(shù)收麥黃天。烈日當(dāng)空,爺爺帶領(lǐng)全家人在似火的驕陽下?lián)]汗如雨。他和奶奶割得最快,父親母親也全力相隨,我和妹妹也一片一片盡力幫忙。等到晌午,連餓帶曬,常常是頭暈?zāi)垦#蔂敔攨s絲毫沒有回家的意思。好容易收工回家,躺在窯里的土炕上,渾身像散架一樣,怎么放著都不舒坦。剛稍涼一會兒,爺爺就催著上工了:走,搶時間。

  那時正看小人書《高玉寶》,妹妹偷偷地稱他為“周扒皮”。妹妹哪里知道,這周扒皮自己也會累會痛!

  收割完,再把一捆捆麥子拉回場里,趁一個響晴的紅天,爺爺套起牛拉著碌碡,一圈一圈轉(zhuǎn)著碾麥(后來有了手扶拖拉機(jī)才替代了牛,再后來到了八十年代,脫粒機(jī)才普及到了家鄉(xiāng))。碾完之后,又得把麥衣子往回拉。等到忙罷,我的臉往往被曬得黝黑,胳膊也被麥芒扎的血爛。每到初秋,我也會像蟬一樣,臉上胳膊上蛻一層皮。這些苦爺爺卻似乎絲毫不覺察,每天勞作,周而復(fù)始。

  這樣貧窮勞累的日子似乎持續(xù)了好多年。

  爺爺一直堅信勤勞致富的道理,可他勤勞一生,最終也沒致富。

  再后來日子稍稍好過了,爺爺卻被哮喘病折磨得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那時的兒歌里有一首特別能引起奶奶的強(qiáng)烈反應(yīng):“蕎麥皮,紅竿竿,我是我妭里心坎坎。我妭把我打一手,我把我妭賣了去,我爺回來要老婆,一斗蕎麥換兩個!逼鸪趺慨(dāng)聽到這歌,她就漲紅了臉追著我們滿院子跑。

  奶奶并不是父親的親娘,父親三歲時,他的親娘就撒手人寰,后來太婆用三斗糜籽從人販子手里換回了奶奶,這首兒歌正好戳中了她的痛處。兒歌里的“妭”就是奶奶,是我們本地方言對奶奶的稱呼。

  后來看到屢禁不止,她也就任由我們?nèi)ズ傲。不知是因(yàn)樗暮蟮,還是因?yàn)樗暮竦,也或許因?yàn)樗龥]有生個一男半女,奶奶在家毫無地位,一生孤苦,稍不注意,就會招來壞脾氣爺爺?shù)拇蛄R。

  奶奶不會女工,但干活從不惜力。生產(chǎn)隊(duì)里幾乎年年評她為“勞動模范”,五十歲那年,還到公社戴了大紅花。也因?yàn)榇,她被妯娌們稱為“老二桿子”,譏笑她掂不來輕重,只知道傻干活。

  奶奶生性簡單,又沒讀過書,常常判斷不來外界對自己的態(tài)度。有一次,因我正給弟妹們講《紅巖》,懵懂的弟弟大概覺得好玩,常常把“雙槍老太婆”掛在嘴上。那天他突然沖著奶奶喊“雙槍老太婆”、“雙槍老太婆”,奶奶以為孫子罵她,就連唬帶勸制止他,但因平時的溺愛,不僅規(guī)勸無果,反而喊的更兇了。她急了,一巴掌扇過去,弟弟屁股上立時就起了五個紅手指印。

  在積貧積弱的年代里,普通農(nóng)家總為吃飽穿暖發(fā)愁。我們姊妹多,奶奶有好吃的總是先盡著我們,絕不像小姨家奶奶那樣私藏起來自己享用。養(yǎng)雞賣兔偷偷賣點(diǎn)零花錢,也少不了我的一毛兩毛。有一年過年的時候家里蒸了包子,她和我打賭,說我如果能吃五個,她輸我一元錢給我買鋼筆,我把三個藏在了窯里,她竟愣是沒發(fā)現(xiàn),笑瞇瞇地把錢給了我。

  記憶最深的是和奶奶一起打別別(爆玉米花)。找一個爺爺不在的下午(爺爺認(rèn)為這是吃了五谷想六谷,要遭罪),奶奶先用小镢頭到溝畔廢棄的爛窯里挖幾塊白土圪塔,再用簸箕端回來,敲碎研細(xì)后倒進(jìn)后鍋,用麥秸柴火緩緩把土燒熱,把新曬干的玉米粒倒進(jìn)去,再用一把糜芒老笤帚不停翻攪……不一會兒,就會聽見“砰——砰——”的炸裂聲。每到這時,弟妹們都會歡呼雀躍,搶著幫我給灶洞添柴禾。孩子們的臉被火映得通紅,奶奶的胳膊也被熱鍋烤得通紅,她沁著細(xì)汗的臉上總是樂開了花。

  后來查資料,說“妭”本是天女,祖先黃帝時,蚩尤派出操縱風(fēng)雨的“風(fēng)伯”、“雨伯”侵襲黃帝部落,妭從體內(nèi)發(fā)出光芒和熱量驅(qū)散了風(fēng)雨,后來用“妭”指容貌美麗的婦人。我妭并不美貌,也不能驅(qū)散風(fēng)雨,可她卻也能從體內(nèi)發(fā)出愛的光芒和熱量,讓她的孫女溫暖一生。

  盡管小時經(jīng)常承諾,要給爺爺買好吃的月餅,給奶奶買綾羅綢緞做衣服,爺爺奶奶卻并沒有跟上孫女沾光享福,大學(xué)畢業(yè)前后,爺爺奶奶就相繼離開了。

  月亮圓了又缺,缺了又圓,中秋往往讓人感懷。二十八年過去了,他們的音容笑貌清晰如昨。因?yàn),我們常常在夢里相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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