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緣散文
我愛燈光,我從小就與燈光結下了不解的情緣,因為它給人類驅散了黑暗,帶來了光明,它指引我在混沌無知中不斷求索,點亮了我璀璨人生道路。
傍晚,當孫子在明亮的臺燈下聚精會神地寫作業(yè)時,望著柔和明亮的燈光,不由得勾引起我對往事的回憶。
在那個艱澀的孩童時期,正值共和國誕生不久,百廢待興。那時候,我家尤為困難。上學時,往往就連兩三元錢的學費也交不起,還要等待學校減、緩、免。每當老師在課堂上催繳學費時,我總感到十分難堪,恨不得鉆到桌子底下去。
由于祖祖輩輩都沒有文化,父母親總是叮囑我要好好學習,有了知識就能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吹礁感謧兠娉S土背朝天一天到晚辛辛苦苦地勞動,我在學校自然倍加用功,不敢有絲毫懈怠。下午放學后,就趕經和小伙伴們背上背籠到地里去撿材火,或幫家中干一些力所能及的零活。到了晚上,當哥哥們早就躺進被窩時,母親仍在昏暗的油燈下織布紡線,我總是圍在油燈下讀書做作業(yè),直到母親再三催促,才肯放下書本。那時,煤油燈的光線微弱,煙熏火燎的滋味至今不能忘懷。
我自幼就喜歡學習,上四年級以后已對課外書籍就愛不釋手。那時買不起書籍,總是跟在高年級同學的后邊趴在他們的肩后蹭書看。寧可自己餓著肚子,也會把僅有的一點好吃的、白面饃讓給大哥哥、小叔叔,借來他們的課外書閱讀。有了精神食糧,仿佛肚子也不覺得餓了。為了早日將書還給人家,經常是起早貪黑抽空看書學習,就連放學回家的路上也不肯放過。在小學階段我已經讀過了《青春之歌》、《苦菜花》、《連心鎖》、《迎春花》等名著,貪婪地在文學的海洋中遨游。
家中生活困難,父親作為一家之主自然要勤儉持家,絕不浪費一星半點。晚上,當我在燈下讀書時間久了,父親常常會催促我早點休息,他一方面是關心我的身體,但更多的是為了節(jié)省一點煤油錢。家大人多,哪一樣開支能離開錢呢?父親是從舊社會過來的人,他生長在軍閥混戰(zhàn)、民不聊生的戰(zhàn)亂年代,有一手烤鍋盔的手藝。那時候,他和母親早起晚睡,在灰暗的棉油燈下打好鍋盔,第二天一大早就從渭河乘船,到四五十里外的終南鎮(zhèn)去賣鍋盔,往返奔波,聊以度日。父親歷經艱辛才勉強使我們一家度過了那個苦難的年月。
五十年代末,我們家七八里外的5702工廠已經有了電燈,偶爾到經過廠區(qū),看到車間里、家屬區(qū)明光閃閃的燈光,實在是讓我羨慕。我常常想,什么時候也能坐在明亮的電燈下看書學習,那該是多么神氣。
轉眼到了1963年,我們村子終于通電了。記得村中電線剛架好后,已到傍晚時分,村人一再請求趕快接通電燈。電工張大叔盛情難卻,就在電桿上臨時掛了一個簡易燈泡,耀眼的燈光破天荒地照亮了世世代代沉睡的村莊。那一晚,我們一幫小伙伴圍在電桿下很久很久不愿離去。
過了十幾天,我們村家家戶戶通了電,在我和父親住宿的房間也安裝上了一盞15W的電燈泡,這可比煤油燈強多了,我按捺不住喜悅的心情,經常廢寢忘食讀書學習。時間長了父親就不高興了,為了節(jié)省每度8分錢的電費,他就早早地把電燈關了。為了看書我經常在父親休息打鼾后偷偷地打開電燈繼續(xù)看書?墒,父親的瞌睡似乎特別靈,我剛把電燈打開,他馬上就醒了,電燈又被無情地關掉了。這時,我只有悻悻地合上書本,鉆進被窩。
為了學習,我不能和父親鬧僵了,就動起了小心思。我找來幾塊廢木板自己動手制成了一個不到20公分大小的簡易小燈箱,里邊裝上了平燈頭,安上小燈泡,竟然特別明亮。我在炕角草蓆背后的墻上偷偷接了一條暗線,裝了插座,白天我把燈箱藏在一個隱秘處,晚上當父親進入夢鄉(xiāng)后,我就把電燈打開,藏在被窩中偷偷地看書。其實,我的舉動并不是父親沒有發(fā)覺,后來聽母親說,也就是我的好學上進的精神感動了父親,他只不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就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我度過了自己的小學時代。
在考上中學后,因家中因交不起一學年7元錢的學費,我只有輟學在家?粗瑢W們上學的背影,我暗自流了不少恓惶的眼淚。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我一籌莫展,經過三五天的煎熬后,我終于痛下決心,開始在農業(yè)生產隊參加勞動了。
還好,天無絕人之路,就在這時,學校的班主任鄭老師看到我的考試成績不錯,硬是幾次上門多方勸解才說服了父親,家中東倒西借湊足了學費,我才跨進了中學的校門。
在中學我們白天上課晚上在明亮的燈光下自習,我學習的勁頭更高了。條件好了,學習的成績一路飆升,我竟然當上了班干部。然而,老天不遂人愿。在上初二時,那場史無前例的“文革”運動開始了,學校基本上停止了上課中斷了學習。同學們在轟轟烈烈地搞運動,我作為一個逍遙派,白天也像模像樣地在校園中溜達,晚上經常會躲在無人問津的教室中讀書。后來,無情的運動還是讓我失去了繼續(xù)學習的機會,最后不得不離開了校園的燈光,又回到了農村。
回鄉(xiāng)不久,村上的小學缺少一名代課老師,在村人的推舉之下,我又走進了夢寐以求的講堂。初為人師,我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平時虛心向其他老師請教,晚上我還是躲在明亮的燈光下認真準備教案。雖然中學的學業(yè)沒能完成,經過不懈的努力,我很快勝任了本職工作,贏得了村民的贊許。
后來,我參軍到了部隊,在部隊的大熔爐中,我在訓練之余,晚上總是聚在燈光下,節(jié)假日往往都放棄休息時間,如饑似渴地堅持自學。蒼天不負有心人,終于在那個并不崇尚知識的歲月里竟然掌握了一定的文化科學知識。
我們這一代人命運坎坷,時運無情地奪去了在校深造的機會,因此,就對下一代的學習抓得特別緊,甚至有些苛求。孩子們小時候也在農村上學,最后我還是想盡千方百計把他們轉到城里讀書。那時,我們一家人擠在單位十幾平米的宿舍內,外邊搭了個灶房,吃飯學習都在宿舍內。孩子們學習非常用功,伴隨著并不明亮的燈光,晚上經常秉燈夜讀,由于宿舍光線不好,他們都早早地戴上了近視眼鏡。不論條件多么艱苦,孩子們學習都非常用功,取得了可喜的成績。
而今,我的孫子輩們真可謂掉在了“福”窖中,F(xiàn)在生活好了,不愁吃不愁穿,學習條件自不必說,要啥買啥,窗明燈亮,實在叫人羨慕!現(xiàn)在,十六歲的小外孫學習成績名列前茅,進入寶雞中學,8歲的孫子剛上小學,學習倒也認真,考試成績也很不錯,說來令人欣慰。
燈,是人類文明的象征。燈的變遷,昭示了社會的巨大進步。我們的先祖?zhèn)冦@木取火點燃了第一盞燈,才驅散了黑暗,走進了人類文明。我的父輩們在棉油燈下艱苦拼搏與命運抗爭,養(yǎng)育了全家;我們新中國的同齡人在煤油燈下獲得新生,走進了知識的殿堂。而今,我的子孫們盡享高科技帶來的成果,他們一定會掌握更多的科技知識,服務于偉大的時代,創(chuàng)造出更加徇麗多彩的明天!
愿高科技之燈越來越亮,照亮祖國,照亮世界,人類將高舉科學的明燈,登上宇宙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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