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

那是一個極其可怖的雨夜。風肆虐的在這條悠長的巷子里橫行，它挾著掃蕩的戰(zhàn)利品眨眼兒的工夫就消失在巷子深處去了。瓢潑似的雨水沖刷著地面，似乎想把它洗潔一番，只可惜這條巷子年代久遠，有些東西，并不是用水洗就可以洗的干凈的。 　

　　這條巷子坐落于繁華大都市中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來時的路我甚至都已記不得。巷子兩旁有緊閉著大門的住家，但更多的是軒敞著院門的空院子，像剛剛闖進幾位大盜將東西洗劫一空似的。整條小巷散發(fā)著古老又腐爛的衰敗之氣。我往車座里使勁蜷了蜷身子。 　

　　雨拍打著車窗，地面。雷聲交加，狂風呼嘯，整條巷子如一條沒有靈魂的行尸走肉，安靜的接受“酷刑”的“摧殘”。 　

　　“呼——”司機長舒了一口氣，他雙手握緊方向盤，對老人說“大爺，您稍等一會兒吧，這雨來勢猛，但應該快結(jié)束了�！� 　

　　老人并沒有回應，他緊抿著嘴，動也不動地盯著右前方……他的眼里流露出熠熠的光輝。 　

　　或許，他那多年未曾回到的老家，就在那個方向吧。 　

　　車里的氣氛異常安靜，每個人都懷揣著各自的思緒。只聽得雨在刷刷的下，風在呼呼的刮。 　

　　終于，雨停了。司機立即下車去攙扶老人，我也跟著司機下了車。老人卻擺了擺手，似乎在示意“你們回去吧，我還能走�！� 　

　　在車里車外的人的目送下，老人佝僂著背，兩手背在身后孤苦伶仃的向巷子深處走去。忽然，他停住了，誰也不知他憶起了什么又看到了些什么。就這樣一動也不動的佇立在雨后潮濕又腐爛的空氣中，像冬日里干枯的樹干，顯得極其落寞。不一會兒，他又接著步履蹣跚的來到右前方不遠處一扇生銹的鐵門前，用那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頭的雙手從布衣口袋里掏出一個用繡花手絹包成的包袱，又用顫抖的手一層一層小心翼翼的剝開。然后，他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將一枚鑰匙取了出來，像大鐵門的鎖孔插去。 　

　　向左轉(zhuǎn)？不對。老人皺了皺眉，干咳了一聲。于是他又向著相反的方向轉(zhuǎn)去�！斑青辍币宦�，門開了！ 　

　　當司機看到老人似乎進了門，就總算放了心，任務完成了。于是轉(zhuǎn)身便上車了“走了，桔子�！彼緳C叫我。 　

　　我并沒有回應，因為我分明看到那老人并沒有走進那個院落，他的眼眸不再明亮，反而愈加烏暗失去光澤，像巨大的黑色漩渦包圍了他，他再也逃不開，只得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那里會是怎樣的荒涼景象呢？或許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樹，卻早已沒了生機，方才的雨水亦是灑落了一地的寂寞。當年老人曾經(jīng)住在這個小院里時，才是年輕風華正茂時��！而今…… 　

　　老人怔在了那扇厚重的，生了銹的布滿了脆弱的鐵皮的大鐵門旁。靜靜的，不知站了多久…… 　

　　時間荒老了如歌的歲月，往昔跳躍的青春音符已不再流行上口。曾經(jīng)的青蔥年華，只恨如今紙張暗黃，像極了干澀的枯葉在夕陽下亂舞，重現(xiàn)不愿被喚起的昨日輝煌。 　

　　老人終于動了動身子，仿佛意識到什么，扭過頭對我說：“孩子，珍惜年華吧�！� 　

　　 　

　　　　　　　　　　　　　　　　　　　　　　　指導老師：耿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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